比起江陵的风动,京城倒是平静得多。自从那日被梁逍救下,钟晚就歇在他宅子里。
皇子府守卫森严,自然是安全的。
只是何平昌狡诈,是否罢手,还未可知。且她离开这么久,家里定是着急上火的。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几道“笃笃”声,回眸望去,便见窗叶半开,外头站着只灰扑扑的信鸽。
“小灰?”钟晚双眸顿时一亮,这只信鸽,正是灯节那日梁逍送她的,怎的来京城了?
仿佛猜到她的疑惑,一道懒散的嗓音传来:“它认得路,那边定是无人照料,回来讨食了。”
梁逍一袭月白色长袍,手中拿着折扇。
闲庭漫步般从另一头走来,那灰鸽子好似通灵性,扑簌簌飞过去,落在他手臂上。
听到他说无人照料,钟晚更是眉心紧锁,暗自呢喃道:“家里那边……”
“放心。”修长的玉指拂过灰鸽的羽翼,梁逍嘴角含笑:“我派了人去钟府报平安。”
钟晚一愣。
梁逍又道:“何家母子先前在京城的背景和人脉,我也派人去调查了,很快就有消息。”
那日被梁逍救回,她只是简单地说了际遇的前因后果,却没想到他安排如此妥帖。
心间溢出些柔软,钟晚抿唇,轻声道:“多谢。”
她垂下眼眸,蝶翼般的长睫扑簌簌垂落,琼鼻秀挺,温润的唇半咬着,像樱花般柔软。梁逍看着她的眼神更直白了几分,半响,才反应过来,扇面半遮,轻咳一声。
气氛像掺入了风中的花蜜,甜丝丝的,又很滚烫。两人对视一眼,又很快烫开。
“啪嗒啪嗒。”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钟晚立刻转过身,拉开些距离。
来人正是罗十七,他对两人暧昧的气氛毫无察觉,兢兢业业地汇报自己的调查情况:“殿下、钟姑娘,那何家迁至京城时,据说家底已是所剩无几,不过何夫人在外有一个姘头,那姘头很有钱,时不时周济他们娘俩,日子还过得去,后来不知怎的那姘头欠债,没过多久,何家母子就离开了京城,对外说的是回江陵省亲。”
钟晚一下子便察觉其中关窍,双眸一眯,“姘头?可知道那人的下落?”
罗十七报出了地址。
钟晚:“我去会会。”
梁逍自然不能让她单独去,叫上了几个护卫,一行人去了那姘头的所在地。
刚下过一场小雨,杨柳巷地面坑坑洼洼,几件低矮破旧的草房错落,烟囱里冒着烟。
“他娘的!不是赊你几张饼么?抠抠搜搜的,老子以前有钱的时候,你给我提鞋都不配!”一身灰袍,胡子拉碴的男人夺过烧饼贩手里的病,骂骂咧咧离开。烧饼贩气得怒目圆睁,却不敢说什么。
那灰袍男成功抢了烧饼,一脸得意,嘴里还嘟囔着“总有天老子会东山再起!”,然而下一瞬,一道影子闪至他跟前。
灰袍男一脸惊慌,手里的烧饼都不香了:“你……你干什么……啊——”
一声惨叫后,灰袍男满脸痛苦,跌跪在地。
灰袍男:“这位大哥,我哪里得罪你了?”
罗十七没搭理他,看向身后。
钟晚三两步走过来,眼睛一眯,冷声质问:“你就是赵庆元?你认不认识何家母子?”
赵庆元一顿,飞快地掩藏眼底的情绪,哀嚎道:“你们说什么?什么姓何的?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无冤无仇的你们是土匪吧?快来人啦这儿有土匪……”
“……”
三人就这样看着他演戏。
奈何赵庆元平日里的风评实在太差了,别说是评理的人,有人甚至恨不得唾他一口。
梁逍懒得跟他废话,漫不经心道:“带回去吧,甭管用什么法子,也要撬开他的嘴……”
赵庆元下意识一凛,抬头就看到方才几招就把自己撩到的男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赵庆元以前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一群人气度非凡,是他惹不起的。可一想到芸娘,他一咬牙,沉声道:“哼,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这是欺负唔——”
话音未落,罗十七直接以手做刀劈砍去,赵庆元两眼一翻晕过去。
紧接着,罗十七把人带进一间废弃的茅草屋。
钟晚刚想进去,就被梁逍拉住。
“十七自有法子。”
下一瞬,里头就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如同杀猪,寒风凛冽中,钟晚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