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便是这样的店,门口的生意却络绎不绝,将本就狭窄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说着要一味“苏合香”,店家摆摆手挂上售罄的牌子。
有人面带可惜,嘟囔着“下次早点来”。原本拥挤的巷子,人也慢慢散去。
钟晚倒是好奇得很,走过去买了一包还未售罄的香料,闻之普通劣质,想来真正抢手的还是那苏合香。
也就是她刚才闻到的气味。
那香料当真是她闻过的气味中,较之上上品香料,更为优雅完美的。
她不禁好奇,同样一家店,品类差别怎么这么大?
见那店家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样子,钟晚眼珠子一转,上前与路边一个还未走远的姑娘搭话。
那姑娘抬头,被钟晚的美貌惊了一下,有些羞赧解释道:“我之前听掌柜的提过一嘴,那苏合香好像是从海外流通进来的,里头掺杂了一些本土没有的材料。”
原来是海外流通过来的?
怪不得品类天差地别,且有一丝陌生。因为要制墨,她可以说对市面上的香料如数家珍。
那一味苏合香,始终在钟晚脑海内挥之不去。
她拿到天墨令牌,不久后就要在江陵重启钟家墨坊牌子,如今已安排人手装潢铺子。
若能将苏合香香料掺入墨里作为开业第一炮,定然能打响名气。
且自从接手掌印,她便对整个家族的生意有了更深了解,钟家要谋求更高的发展,绝不是再开几间铺子那么简单,今日苏合香一事,倒叫她打起了海外贸易的主意。
不过仔细一盘算,这事儿却不能操之过急。钟家从未做过海外贸易,但凡是生意场上的事,都少不了弯弯绕绕和既定规则,她需得捋清楚,再撬开门路。
也许可以先叫手底下几个小厮先去打听甄别。
她手底下是有些人的,脑子活络,会打听,通过他们,钟晚足不出户也能知晓外事。
这一趟出门发现了新商机,钟晚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三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街口,她们不知道的是,待她们走远,身后不远处走出来两人。
那是一男一女,像是母子两。两人背着行囊,粗布麻衣,风尘仆仆,与其他乡下赶路人别无二致。只是仍能从微末之初,察觉出他们曾经出身富庶。那女子不像干惯了粗活之人,十指青葱如玉,柔弱无骨;那少年高挑挺拔,目若星光,出彩卓然。
少年眉心微蹙:“娘亲,她就是钟晚?”
女人轻轻点头,眉宇间噙着一丝讥讽:“听闻她不学无术,是江陵城出了名的纨绔,近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得到天墨令牌,如今是钟家家主。”
少年目光中闪动着仇恨,冷声道:“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家主,不知钟家无人可用,还是我们高估了他们。”
“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事?钟家人一向狡猾,此人回来定然是要……”
少年沉声道:“娘亲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次……一定会夺回属于我们的。”
-
苏合香在市面上小范围地流行,也让钟家几个敏锐的掌柜察觉,月中同钟晚汇报时,提了一嘴。
钟晚对此已有谋划,早先派了些人出去打听,刚好陆陆续续的得到消息回来。
苏合香味道迷人,盖因里头一种名为“百合”的植物,此花娇贵孱弱,种植难度高。
是胡人商贩抓住商机,将其制作成香料,通过船只跨海运到大煜境内。
此时大煜海关政策不够全面,因着几年前的动乱,一刀切了大部分胡人船只的入境。
然钟晚知道的是,这政策早就改了,只是大家习惯了自产自销,无人赶冒头。
虽然没有前人的经验借鉴,但侧面说明,钟晚有抢占先机的优势。不……已经不能说是先机了。也许很快,整个江陵城大大小小的商贩都会知道,苏合香盈利巨大。
只是,那胡人商贩的语言极为难懂,且一向保守。
小厮说已有几个商贩向来往大煜的胡人递了橄榄枝,但都被拒绝,那胡人骨子里谨小慎微,只愿与有姻亲关系的大煜人合作。
这就难住钟晚了,和他们合作,还得结亲?这付出也太大了吧。
钟晚兵分三路,做了两手准备,另一波去闻香铺子打听的小厮也很快回来。
只是仍无进展,闻香铺子拒绝合作,理由让人啼笑皆非,老板是某家闺秀,怕做大了被家里发现,功亏一篑,因而不愿多说,也不愿与钟家合作。
没想到与胡人商贩牵上线还挺难的,钟晚挠了挠眉心,头次明白拓展业务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