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虎子和顾智聊着适才打猎的趣事,他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心里却在悬挂常彦梧不知会何时下手。
他悄悄留意四周动静,丝毫觉察不到干爹的存在。
突然溪对岸的灌木丛里“哗”地微微一响,一头黑乎乎的野猪扑了出来。牠显然不清楚这些人的厉害,即使看见了马背上驮着的捕猎工具,和那头四肢瘫软耷拉着脑袋的山豺,饥寒交迫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小黑无惧无畏地冲了出去,虎子兴高采烈一跃而起,大叫道:“是野猪,让我来ot赤手空拳越过小黑迎上野猪。
他的反常举动令野猪一怔,随即勃然大怒挺起獠牙咬向虎子咽喉。
虎子的身形轻轻一纵,闪到野猪左侧,攥紧小拳头“砰”地击在牠的脑袋上,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准头稍差,没打中野猪的左眼。
野猪疼得一晃,愤怒咆哮扭身扑咬虎子的左腿。虎子腾身跃起,探脚在野猪背上重重一蹬,凌空翻了个跟头飘然落地。
野猪连捱了两下,也发觉虎子并不好惹,但饿了一个冬天,总算找到了可口的食物,牠又岂能就此罢休“嗷─”怒声呼吼,再次扑上。
一人一兽就在溪畔打斗起来。
顾智立在丈许外,一面替虎子压阵,一面出声指点,敢情是把这头主动送上门来的可怜野猪,当作了虎子练功的靶子。
小蛋的目光也被这场别开生面的激战吸引,更觉着顾智对虎子的指点字字珠玑。只是虎子大半心神都用在了和野猪的对攻上,不知能领会多少打了一盏茶左右,虎子终究年幼,呼吸渐渐急促,脸蛋也红了。可他的身形却越转越快,拳头雨点一般不停落在野猪身上,丝毫没有歇手的意思。
那头野猪再是皮糙肉厚,被一顿爆打之后,也被弄得头晕目眩、骨头酸疼。牠一阵气馁,也明白再纠缠下去,今晚自己身上的这点肉,就得成了人家嘴里的大菜,寻了个空隙,猛地掉头,朝小溪对岸的灌木丛里逃去。
虎子正在兴头上,冲着逃之夭夭的沙包纵声叫道:“哎,你别跑,快回来ot
听到虎子的叫喊,野猪逃得更快,一转眼就窜进了灌木。
虎子双目紧盯着前头野猪,也不回身跨上坐骑,用他修炼得还不怎么娴熟的御风术,直追了下去,小黑呼呼低吼,碧目放光,跑得竟比虎子还快。
顾智唯恐虎子有失,招呼道:“你们在这儿稍候,我和虎子去去就回。”身形一动,已追到了虎子的身旁。不一刻,两人两兽消失在对面茂密的灌木丛后。
“完了ot小蛋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有道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谁能料到变故突起干爹的机会说到便到。
他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直到没察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宽心,低声道:“罗姑娘,咱们也追过去看看罢。”
罗羽杉摇首微笑道:“我想在这儿坐一会,难得这样清净。如果你想看热闹,就自己跟过去罢。”
她这样一说,小蛋更不能走了。他既不能把实情告诉罗羽杉,又不能听凭她真被自己的干爹给绑架了,实在是为难人。
看见小蛋又在皱眉头,罗羽杉道:“小蛋,其实你不用陪我的,只管去罢。我是不太喜欢打猎,虽然牠们都是些会吃人的凶兽,但也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小蛋一愣,问道:“那妳干嘛答应跟着虎子和顾叔叔一起出来打猎”
罗羽杉嫣然一笑,反问道:“你不觉得整天待在府里会气闷么乘这机会出来走走,吹吹风,透口气,还有一路的山色相伴,不是挺好”
放在别的时候,听了这话,小蛋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可现在,这样的想法分明是摆给他一道大大的难题。
罗羽杉浑然不觉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问道:“小蛋,你这些年随着干爹浪迹天陆、四海为家,一定去过不少地方罢真希望有一天,我也有这样的机会。”
小蛋心道,妳是罗府千金当然这么想,真给妳个机会去刀口舔血、餐风露宿,那样的日子只怕过上没两天,妳就喊受不了啦
他摇摇头,道:“我们的确去过许多地方,不过我最想的还是能像妳一样,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和干爹安个家,轻松过日子。”
罗羽杉轻笑道:“也是,在外漂泊时间长了自然会厌倦,上回我和爹爹只去了翠霞山半个月,便十分想家。我刚才的想法是”
几乎异口同声,小蛋脱口说道:“饱汉不知饿汉饥ot两人俱是一怔,随后又都觉得好玩,不禁对视着笑了起来,感觉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小蛋道:“这是我干爹常用来教训我的一句话,刚才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罗羽杉温婉含笑道:“没事,我不也是同样的想法么对了,那你原本的家乡在哪里”
小蛋沉默须臾,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干爹是从街角捡到我的,那时我才三岁多,也一直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哪天生的。”
罗羽杉听他语气平淡,然而那双朦胧倦慵的眼睛里,依旧流露出一丝惆怅,不觉伸出一根柔腻玉指,轻抚过小蛋的手背,意在安慰,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多问。不过,下月二十一就是我的生日。如果那时候你还没离开山庄,咱们两个就一起过生罢”
原来她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一,小蛋注视着罗羽杉温柔动人的俏脸,任由自己的心湖随着她玉指的拨动泛起涟漪,不无苦涩地想道:“只怕过了今天,妳就会恨我至死,怎么可能还愿意和我一起分享生日”
他勉强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颔首道:“好,以后我都会记得妳生日的,因为那也将是我的生日。”
罗羽杉笑靥如花幽然开放,也点了点头道:“对,是我们一起的生日。”
小蛋不由看得痴了。他强烈地意识到,任何一丝一毫对这少女的伤害,都是自己绝难容忍的罪恶,更别提这场罪恶就是由自己和干爹亲手制造
他心中打定主意:就算惹得干爹大发雷霆,就算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得罗羽杉的周全,哪怕是让人用手指头轻轻点上一点,也是不行。
“小蛋,小蛋ot发现他在发呆,罗羽杉连着唤了两声。忽然感觉到小蛋的目光傻呆呆凝视的,其实正是自己的脸,她禁不住侧低下头不再说话。清风传来深林中鸟儿的幽鸣,光阴从两人身前的小溪里缓缓经过。
这片刻,让小蛋由衷地享受到与罗羽杉默默对坐时心灵的宁静,好像岁月不再漫长,好像日头走得飞快。
“哗─”身后的杂草丛中微微风动,小蛋凛然一惊,警醒过来,他弹身而起,护在罗羽杉面前,紧张望着发出动静的杂草丛,心里自责道:“真是该死,我怎么把正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