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计曹(1 / 2)

第363章计曹

雒阳,德阳殿,寇淑立於殿中,手中有一张白纸,其上密密麻麻写满数字与算式,殿內诸公卿面面相,不知这位太后又要拋出何等惊世之论。

“诸卿可知,大汉如今有多少人口”寇淑环视眾人,不等回答,便自答道,“六千万。”

大司农吴平眉头微皱,拱手道:“太后,天下户籍虽有统计,然流民隱匿、蛮夷未附,实数恐难精確.

寇淑轻笑一声,“大汉推行摊丁入亩,黔首也没有必要再隱瞒丁口,六千万这个数据还是比较靠谱的,就算多两三百万,也无碍大局。问题在於一一六千万人,若要人人饱食,还有积蓄,需粮几何”

她不等眾人思索,径直道:“朕计算过,每人家中种植几棵榆树,再养殖牛羊鸡鸭,然后打猎捕捞河海之物,年食十五石,怎么也够了!”

“太后说笑了,何须十五石,黔首能年食十石就不错了!”

“年食十石,再有五石作为荒年积蓄,如此才不至於有饥寒之危,如此大汉岁需十万万石粮食,而今亩產几何”

尚书令荀淑沉吟道:“中原水浇良田或有三石,但旱地还有边郡贫瘠之地,不过一石余,扣除仓储、霉烂和朝廷赋税,一亩地能出一石粮食,十石能养一民,故大汉六千万丁口,必须有六百万顷土地。

但这些年来,灾荒不断,动輒千里大旱、大涝乃至於大震,六百万顷土地也不够用,幸太后发现了永元稻,大汉稻穀產量大增。

然中原之地主要还是以一季之麦粟为主,只有荆扬益交四州凡以稻米为主,能一年两熟、甚至三熟,臣以为必加强四州开垦——“

“荀君所言甚是,现在朝廷大力在江南、三韩和秋黄开垦,彼处能麦稻轮作,一年两熟,若是能开垦出450万顷田地,相当於中原900万顷土地。

如此哪怕中原遇到大范围天灾,大汉的粮秣也是够了,但另外一个问题也出现了,彼处之粮如何运到中原汴渠的运力是有限的!”

大臣们面面相,寇淑这个说法是对的,哪怕南方有粮,如何北运这么多粮食也是大问题,寇淑想了想说道,“本宫这段时日一直在想,如何解决这类问题本宫思前想后,必须在尚书台成立计曹!”

“何为计曹”

“大汉需要拓江南、三韩、秋黄、交趾之土,不断增垦以应对越来越多的人口。一地受灾,尚有他处补足,这就需要长时间的移民实边、开垦蛮荒,必非短期可成—”

大臣们点点头,寇淑继续说道,“粮足之后,需建常平仓储之,更需运河、驰道转运。自阳至交趾,自陇西至东海,都需要修建沥青公路,如此四轮载重马车可飞驰运送粮秣。

但如此一来,就需要养殖无数马匹,修建数量惊人的河渠水库,挖出无数石料和煤石,打造无数铁器,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大臣们一片譁然,立刻有大臣劝諫,“秦朝滥用民力,二代即亡———“

“听朕说完!”寇淑挥挥手,“这些事情不可能一而就,朕想来想去,必须做长期规划,朕不指望朕母子两代能完成,但朕的孙儿、重孙呢,一代代积累,一代代修建,一百年能不能做到

本宫以为是可以的!”

大臣们想都想不出,还有歷时百年的大工程,那得多大吗“朕设置计曹,干得是这个活,皇帝可以换,计曹官员可以换,但各种规划不能断!”

尚书僕射陈忠还是忍不住提醒,“天下黔首如何受得了百年劳役”

“尔等不用说,朕也明白,朕母子绝不会效仿始皇帝,这一类工程,大汉不役黔首,只驱四夷,可让羌人挖矿,匈奴凿渠,南蛮伐木,倭奴筑路一一周边四夷抓个几十万人,每年修建道路河渠,开挖矿山,採石炼焦总可以吧”

满朝譁然,司空陈褒颤声道:“太后,此非仁政———“

“仁政”寇淑冷笑,“饿死无数汉民,到处都是流民就是仁政朕这个大汉国母是天下汉人的国母,周边蛮夷死活,与朕何干要说起来,他们死得越多越好,大汉周边就清净了!”

大臣们不知道怎么说好,寇淑继续说道:“朕意已决,尚书台需研究设立计曹之事,专司统筹规划田亩、粮运、工程、奴役一一朕希望可以用百年之功,彻底解决大汉的温饱问题,如此大汉才会天命永归,汉祚永存,若是四夷怨恨,朕一身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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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府,尚书令荀淑独坐灯下,面前摊开《新天命说》,寇淑白日之言犹在耳畔,“亩產、粮耗、运河、奴役皆可计算。“

太后用格物之法,竟將治国化作一道算题,以解决天下温饱为目標,通过计曹计算,然后用百年之功实现,这样的设想简直太疯狂了荀淑翻开书页,其中写道:“天命非虚,在民衣食;格物致知,乃明天道。”

儒学讲天下大同,可到底如何实现,修身齐家,仁义礼智就能实现吗大家都知道不可能的,

儒家变不出粮食!

现在寇淑一把算筹,却给出了物质上的答案,若是天下河渠道路全部修通,一处有灾,可以迅速四边粮秣周转,则饥民得饱,则四夷臣服,这样的大汉虽然不是大同社会,但必然可以逐步实现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可问题是寇淑的实现之法,竟然是一条血与铁铺就的路一一蛮夷的尸骨垫高汉室的粮仓,难不成实现大同只能这般做吗

虞翊站在帐外,遥远处就是西海郡羌人部落的残破营帐,即便是元泰八年五月,但还是寒风呼啸,旗帜猎猎作响,像是一声声垂死的喘息,

过去几年,大汉封锁羌地,断绝盐铁、粮秣贸易,又派轻骑不断袭扰,烧毁草场,如今,羌人部落早已支离破碎一一牛羊饿毙,老人蜷缩在帐篷里等死,孩童的哭声被寒风撕碎。

“君侯,使者到了。”副將低声提醒。

虞翊转身,看到绣衣使者踏雪而来,手捧黄绢圣旨,猩红的璽印如一抹未乾的血,“一宣!”

使者展开圣旨,声音穿透大风:“制詔太保、护军將军翊:羌夷猾夏,屡犯王略,侵盗边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