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心声
“母亲,孩儿与陛下朝夕相处,陛下是怎么回事,没有比孩儿更清楚的,陛下压根不是什么天之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且还不如普通人身体健康,其与天下人最大的不同是投了一个好胎,成为先帝的儿子!
陛下凭什么可以至高无上,可以得到天下人的供奉,享有那么大的权力,享有那么多財富,在孩儿看来,也不是什么天命,而是天下人需要一个稳定的秩序。
黔首百姓需要有人保护避免胡人的劫掠,需要有人组织搞水利,修桥铺路,可以安心种地,安心从事百工,这一切都需要有相应的成法,必须有人负责,皇帝、国王就应运而生。
但光靠皇帝一个人做不好这件事,皇帝需要一套朝廷班底,诸將军负责保护,三公九卿负责兴公利,修建水利道路等,同时设置郡县,直达乡亭,逐级管理,如此黔首各有所归,可以安心置业,为此他们愿意缴纳赋税,愿意服役。
在这个过程中,皇帝的责任是居中调节,评价得失,但商勒韩非等辈为了迎合皇帝,
搞出了种种说辞,制定了各种规章制度,皇帝变得越来越神圣,皇帝的权力越来越大但皇帝有贤有庸,身边人也未必安分,若是所行不当,不能公正做事,天下人有可能反抗,西周时期,周厉王残暴,霸占土地山川之利,又使人监视国人,国人道路以目,怨气衝天,最后驱逐了周厉王,大臣周公、召公共同执政,史称共和。
这一幕同样出现在秦朝末年,始皇帝和二世残暴不法,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秦人凭藉赫赫武功,一统华夏不过十余载就迅速土崩瓦解!
而到了前汉末年,王莽以外戚篡汉,所行不当,同样被天下人群起而攻,我光武皇帝率领中兴二十八將应时而起,於是大汉得以中兴。”
寇淑连续举了三个例子,然后说道,“但不管是秦末,还是前末末年,天下大乱,不仅多年积累的財富损耗大半,也死了太多太多人,可谓十不存二三。
更让人担心的是,每一次天下大乱,四夷胡人也会乘机崛起,秦末匈奴趁乱一统南北大漠,不断南侵,顿成大汉心腹之患,自前汉至今,歷经两百年廝杀,汉人才真正打垮了匈奴,但即便如此,但是周边还是有四夷为患!”
说到这里,寇淑顿了顿,“所以不管为天下人考虑,还是为华夏大地无数先辈开闢的偌大基业考虑,我等都必须重新修订製度,適当的约束皇权!
这与董仲舒的天人感应之说,归根到底是一回事,只是董仲舒的限制相对被动,而这一类的会议则更加主动!
只有皇帝有所限制,没办法为所欲为,皇帝才能真正尽到自己的职责,也才能真正意识到我等宫廷女子、宫外的外戚是真正的臂膀,不至於动輒屠戮。
这一类会议的存在,对皇帝也是很有好处的,未来即便皇帝年幼,外戚执政,也別想如王莽一般篡汉自立,到了亲政年龄,外戚想不让权都不成,所以皇帝也不至於太过担心,一亲政就屠外戚,如此上下和谐,大汉才可能整整千秋万代!”
邓绥很认真的看了看正在给她捶腿的寇淑,或许是年岁太小,心思单纯,才能看清本质,才能更洞察自身的处境,才能如此不拘成法,敢想敢为,管寇淑提出的这一套东西,最终成不成,她都在寻找自己和家族长期生存之道——
邓绥想了想,笑著问道,“淑儿一边说陛下身体不好,哪怕亲政后,也需要朕佐助,
一边又说陛下到了亲政年龄,外戚想不让权都不成,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母亲,孩儿和陛下朝夕相处,深知陛下聪明睿智,学东西非常快,但陛下身体实在糟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但凡稍一疏忽,陛下未必能够活到先帝驾崩的年龄!
陛下很清楚自己的先天不足,他既想著未来亲政之后,执掌大权,但又相当畏惧,不愿意太过劳累,影响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