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沈归荑就收拾好所有银针，朝着江朝宴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他往外走。
到了院子里，沈归荑才长长松了口气，眼含笑意地同他说道：“我给老夫人针灸止血，并用艾草熏了一下午的穴位，好歹是保住命了。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老夫人醒来后，可对外界作出反应，不过怕是右边身子不能动了。”
看着江朝宴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她咽了咽口水：“这事急不得，往后需要仙儿和周大娘帮助老夫人做康复训练，嗯……等老夫人醒来我再教她们吧，只要后面严谨上心些，一年半载之后，老夫人也还能下地走动。”
江朝宴眸子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终盯着屋子里看了许久。
面前小姑娘嘴角弯弯的，额角还泛着汗水，此时正动着鼻尖嗅从厨房传出来的香味。
连声音都柔和了几分：“辛苦沈姑娘了，不如我做东，请姑娘去望角楼吃饭？”
谁知沈归荑想都没想，摆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行不行，今儿去不了，老夫人夜里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变动，我还是留在这守着……”
说着，就提脚往厨房走去。
周大娘一下午都心不在焉，想着江老夫人到底能不能捱过这一劫，本来打算拧疙瘩面，结果不是水放多了，就是面捏不成形。
所以在厨房折腾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只能熬了一锅米粥，炒了两盘菜和仙儿吃。
沈归荑在门口见两人端着脸大的斗碗“呼哧呼哧”地喝着米粥，觉得嘴里好像突然没味了……
“沈姑娘！”周大娘这人情绪从不过夜，先前因为沈归荑的到来而让圆贞道长跑了个空，她也不生气。
看到沈归荑进来，第一反应就是这小丫头怕是饿了：“老夫人那头忙完了？这，姑娘可有想吃的？我马上给你做。”
“你们吃吧。”沈归荑咧着嘴笑，瞥到角落菜架子上摆放着的半只鸡和乱七八糟的一堆菜叶，突然间馋起了上一世在宫里吃到的大盘鸡。
还是那一年，北疆使者来进贡时，奉上来的一道菜品。
“嗨，我们这一下午都闲着，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没多少区别，公子也没吃呢吧？你们等等，我马上点火做！”周大娘忙不迭地坐到灶台前，在柴火堆中找了几把易燃的，手脚麻利地塞进灶洞里。
“那……我来做可好？”沈归荑同仙儿使眼色，脸上依旧挂着小女儿家特有的娇俏甜美，“仙儿也跟着我累了一下午，晚膳可不能胡乱敷衍了事，我在庄子上的时候跟着那里的嬷嬷们学了好几手，大家伙儿可都说好吃……不过，周大娘买的那半只鸡，可留不住了。”
仙儿一听，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干炒白菜和酱黄瓜，顿时觉得刚才那半碗米粥吃了跟没吃似的。
便立刻附和：“我觉得沈姑娘说的对，大娘，你瞧瞧你下午废了多少粮食，你心里装着老夫人呢，她醒不来你就没心思做饭。不如让沈姑娘试试，难道你想让公子跟着吃稀粥似的面团和盐放多了的白菜呀？”
周大娘被揭了短，笑骂道：“你这丫头，我平日里是太纵着你了是不是？”
“那我还是帮着烧火吧，仙儿，你帮着姑娘打打下手。”
仙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哎！”
江朝宴在院子里听着厨房传来的笑声，心中莫名觉得温暖，江家……好像很久都没这般热闹过了。
只是一阵温暖过后，就只剩下苦涩，如果没有那场变动，江家应该是比这热闹几百倍的。
他坐在石墩上，心里头想着事，便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直到仙儿在厨房门口招呼：“公子，进来用膳了！”
才将他从疲倦涩苦的漩涡中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