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见过,这架铁弩是从哪儿来的?”
宋芸终于从羊嘴里抢回衣摆,跨过门槛蹲下细看,口中啧啧有声,“好像是改良过的,用材也有改动……”
孙老头在旁看得呆住,“孩子,这铁弩,如今世上统共没有几架,应当都在我师弟手中,你如何见过?”
“你师弟?商逸平?”
宋芸恍然大悟,“今日是他带人来了?还带了铁弩来?”
“就是他,他无非是来炫耀罢了。”
“炫耀?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这铁弩乃是利器,若用于军中,杀人于百步之外,且可连发几十箭。我们师出同门,他选择为齐王父子效力,一心钻研军械,要做一等一的匠师,已经疯魔,视人命如草芥,没想到,师父千防万防,还是被他知道了铁弩这等利器……不知又要有多少人丧于他之手……”
孙老头痛心疾首,扶着门框勉力站着。
“老头儿,你的意思是,他本来不知铁弩的制造之法?”
“是啊,师父怕他误入歧途,知道他曾拿活生生的人试验器械威力之后,就不再传授任何机巧给他,这铁弩原是师父不曾教授给他的,不知他如何弄到了手,还造了出来……”
“坏了……”
宋芸傻眼,合着商逸平前世传授她的那些玩意儿,根本不是他自己的。
“什么坏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孙老头追问。
宋芸讪笑着不知该怎么说,脑子里转了几转,问道:“老头儿,笔墨可否借我?”
“你要笔墨干什么?”
“画出来你就知道了。”
孙老头见她执意不肯直说,只好引她到屋里去,一张破桌子上摊着不少纸卷,他伸手一扒拉,**起微尘。
“你只管用吧。”
“可能要费些时间。”
宋芸说着走过去,不意瞧见桌上东西虽乱,但一应俱全。
她嫌屋内暗,招呼孙老头把破桌子抬到院中,继而扯纸提笔,刷刷运笔。
孙老头在旁立着,初时疑惑地蹙着眉头,随着宋芸笔画铺展,他好似知道她在画什么了。
期间,杨姐同胖娃一道过来,小心翼翼地提醒午饭好了,该用饭了。
宋芸置若罔闻,还是孙老头替她答道:“且等一等。”
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宋芸将详细程度只有铁弩构造图八成的纸卷交给孙老头。
她额头已然是一脑门子的汗,来不及擦,气力尽丧,虚弱地对孙老头道:“这图纸不足商逸平手上的精细,且他到手之后一定改良过了。老头儿,商逸平手上的图纸,是我哥哥投军的进献礼,我们之前并不知道商逸平是军中之人,也不知他与你是师兄弟,对于你们师兄弟之间的……种种干系,更是无从得知,今日这图纸,算我们向你赔罪,但请不要向我哥哥提起此事,他若知道了,定会不安的。”
“原来如此,他竟是这般得到铁弩制造图的。那你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孙老头知道铁弩,乃是先师所授,宋芸方才走笔如龙,顺畅无比,显然早已铭记于胸,一来自然是资质上佳,记忆惊人,二来恐怕也有名师教授。
宋芸尴尬地一笑,这话从何说起呢,简直是个锁死的圆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