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念珍不明白,董巍为何眼神中渗出痛苦。
“董太医,我已经选择了从医的路,就不可能回头。对我来说,学医之路被阻断,远比闲人的指指点点更痛苦。”
宋芸贴着门框偷听到此,觉得董巍的反应有些反常,一点都不暴躁啊。
不过这样也好,念珍姐姐最大的杀器就是赤诚,任什么妖魔鬼怪,她都能以不变应万变。
宋芸放心地挪动脚步,手心里攥着方才偷偷捡来的废纸团,挪出一段距离,她才踮脚小跑出去。
银月和卢广守在外面,见宋芸猛冲出来,赶紧接住她。
“小姐,你怎么跟偷偷摸摸的?这是在咱们自己家呀。”
宋芸手指搁在唇上,“嘘,快走快走,回内院去。”
她做贼似地和银月挤在一块儿,马不停蹄回内院,进了西厢房,才放心地将手心里的废纸团平整地展开。
上头的墨迹还没有完全干,宋芸不小心蹭了墨,但她根本顾不上,一心只在董巍写的信上。
一张写了半张纸,一张写了几行而已,宋芸急吼吼先看那张字多的,“裕丰兄台鉴……”
裕丰是谁?
宋芸继续往下看,原来董巍这家伙是写信求助,所求的就是昨日她提的两姓合一家之事。
董巍这人,明明是邓伯父的主意,却先把她的坏话说了一箩筐,然后才进正题,说什么裕丰兄与嫂夫人恩爱异常,嫂夫人远嫁京中,婚前两人未曾相识,何以就得了美满,其中缘由,要裕丰兄一五一十地告知,最后写到娶亲之事,只是刚写两句,后面就没了。
宋芸捏着信纸思索董巍这封信的意思,他往京中写信,还把她的事儿写得那么清楚,那位“裕丰兄”难道识得她?
可是京中认得她的人,没几个,加上与董巍如此亲近……难道是夏沛?
裕丰裕丰,沛也。
哈,董巍这家伙隔着这么远,书信给夏沛求援?
岂不是说,董巍在认真考虑娶亲之事?
宋芸灵光一闪,又拿起另一张信纸来,照旧的“裕丰兄台鉴”,不过这张纸倒是开门见山,说他欲娶妻延续香火,只是有些举棋不定,害怕走了其父与其母的老路……
宋芸想起到襄州董家送信时,特地打听过,都说董家老爷早在六年前就没了,董家也没有新办什么丧事,董巍却一直说来荆州前在襄州居家守孝,难不成是为别人守孝?
他信中写害怕走董父董母的老路,宋芸又偷听他说女子和离之苦,莫非他指的是董父董母曾和离?
若当真如此,念珍姐姐听她的话,多卖惨,说不定此事能成。
宋芸突然觉得没什么趣味了,刨根究底,似乎没有谁是泡在蜜缸里的,各有各的苦处。
她将两张信纸点燃烧毁,又喊卢广进来,叫他传话给卢振武,就说她要知道襄州董家确切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卢广不是多嘴的人,联系到方才小姐从董巍那里出来,老老实实地应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