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广得令就要动手,花娘子突然开口道:“芸儿,董太医虽有过错,好在尚未将药喂给孩子,叫他赔个不是好了,何必动手伤了和气。”
花娘子想着宋芸本就为宋恺不喜,处境艰难,若再得罪这么一个红人太医,实在得不偿失,故而出口劝和。
董巍的双手已被卢广钳制,他根本来不及反抗,不禁赞了句“好快的身手”。
“芸儿,花娘子说得对,你要是真打了他,你想想……”邓念珍压低了声音,“他不会忍气吞声的,到时咱们药堂的事就不好办了,更留下祸根……”
宋芸的底线是家人,董巍为钻研医术,拿人试药的事,她相信他干得出来,今日之事若非碰上,萱儿和承志都要遭了他的毒手。
不过,如花娘子所说,悲剧未成,往后还免不了要跟董巍打交道,闹得太难看了不好。
卢广钳制着董巍的双手,董巍挣扎得厉害,卢广干脆利落地卸了他的胳膊,董巍瞬间只有嗷嗷痛叫的份儿,再挣扎不动了。
“卢广,等等。”
宋芸止住卢广要拎着董巍要后堂去的动作,“董太医,你可知道今日你私自试药,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我就想知道最后一味药,谁让你们一直瞒着我不说,哎哟,疼疼疼——”
董巍眼前冒金星,心里早问候了宋芸的列位祖宗,这小王八蛋,手可真黑!那药不是还没喂到她家小崽子嘴里吗!
“若你当真那么做了,董太医,襄州董氏一门老小,就该替你守孝了!”
宋芸冷笑着睨了一眼董巍,“既然你还没来得做下恶事,又有花娘子和念珍姐姐为你求情,我就饶你一回,不过董太医要将功补过。”
她扬声朝后堂喊,“笔墨伺候!”
药童很快送来笔墨,宋芸铺开一张纸,刷刷落笔,草草写就。
“卢广,押他过来。”
卢广闻言,推搡一把董巍,董巍胳膊抬不起来,重心不稳,险些摔一跤,幸而邓念珍上前扶了一把。
“芸儿,你写的什么?”
“当然是契约了。”
宋芸将写好的纸转了个方向,方便董巍看看清楚。
董巍忍着剧痛,皱眉细看,片刻看完,他不禁破口大骂。
“你哪儿是心疼你家小崽子!你分明就是黑心的生意人!说好的坐堂半个月,现在又改为三个月,不仅如此,往后三年间,还要我每年来此坐诊十天!你当本太医是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来来来,你这王八蛋死丫头,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他激愤地唾沫横飞,一旁的邓念珍离得近,简直遭了殃。
“董太医,真有骨气!”
宋芸赞赏地竖起大拇指,然后绷紧了脸,朝卢广道:“卢广,武爷只教你这些手段吗?董太医似乎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呀。”
卢广现出一副惭愧的样子,拱手道:“小姐,属下担心董太医身子娇贵受不住,有些手段要是使出来,人会痛楚难当,甚至屎尿失禁,口歪眼斜……属下也怕有污小姐双眼。”
“后堂地方大着呢,你就带董太医去吧。”
宋芸随意地冲卢广摆摆手。
卢广应了声“是”,然后将大个头的董巍拦腰扛起,轻松迈步,走向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