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缓缓回身，踱步回来。
手握刀柄的李铁匠此刻虽然面目平常，但心里头宛如滔天巨浪——齐王世子！
他和吕修猜测过买走宋芸铁弩图纸的是西南驻军之人，此刻听到齐王世子的名号，先是惊诧，接着后怕，而后就是后悔。
惊的是齐王世子擅离封地，竟然亲自来了荆州。
怕的是齐王世子已着人盯上了小姐，后患无穷。
悔的是自己大意，当初与西南的人交手后就该及早报告祁先生，请祁先生加派人手保护小姐。
心中念头万千，李铁匠恨不能当下将此二人斩杀，不过宋芸似改了主意，她居高临下望着那两人。
“齐王世子留你们二人在荆州，只为了监视我？”
那人抬眼看了看宋芸，欲言又止。
“当了biao子就不要再想立牌坊，你若全盘托出，我定金银相赠，助你们远走天涯，否则消息走漏，齐王世子的手段，你们比我更清楚吧。”
宋芸话落，那两人眸中肉眼可见地浮出惊惧之色。
李修文苛待下属，花样百出，一旦犯错落在他手中，不求生，但求死，因为死是痛苦最少的一种结局。
“铁匠大哥，把那位兄弟的嘴松开。”
宋芸重又落座，这一回她要个答案。
李铁匠依言行事，拽出另一人口中的臭袜子。
嘴巴得了自由，这人先是大口喘气，然后忙不迭地喊道：“宋小姐，他不说，我说！”
他刚说出这等话，就被同伴撞倒压在地上，李铁匠迅疾将两人拉开。
“我的妻儿还在西南，你敢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你还顾得上妻儿，今日咱们俩便要死在这里了，谁还顾得上谁。”
这小伙子瑟缩着肩膀，生怕再被死命挣扎地同伴给打了。
李铁匠没有办法，只好直接击打在挣扎那人的后颈，那人瞬间软倒下去。
“说吧，说了就放你们走。”
宋芸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在石桌上，“齐王世子到底为何来荆州？”
“世子是经过荆州。”小伙子瞥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同伴，生与死之间，他当然要生。
“他本来要去哪儿？”
“晋阳。”
这两个字传入耳中，宋芸立刻想到刘璟那些隐隐约约、含糊不清的家书，一堆屁话里常常扯东扯西，间或提到颍州、指向卢家。
“是晋阳卢家，对吗？”
宋芸此话一出，那小伙子脸色略僵，无言地点了点头。
所以，刘璟和姓周的被下了大狱那段时间，李修文踪迹全无，实则是离了荆州去了晋阳卢家！
原来如此……宋芸暗道，卢家表面富贵的底下，藏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你也跟着去晋阳了？”
“是，不过我只听命于护卫长，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俩留在荆州，可有什么说法？比如，待多久？怎么传消息回西南？除了监视这座宅子，可还有什么事要做？”
“世子爷吩咐，让我们监视宋小姐，还有宋恺。宋小姐这里要是有什么迎来送往，尤其是面生的北方人，我们得立刻传消息回去。”
“你们还真是辛苦了，这个就是你们传出去的消息吧？”
宋芸指间突然捏着一根铜管，正是那日从思思带来的信鸽腿上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