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着藤椅轻轻地晃,看到了她赏过的月,吹过了她受过的风。
好像一切都有点不一样了。
一直等到心境平复,刘璟才收起图纸,回到居所。
没想到周驰竟还未睡,刘璟想起方才出去的由头是替他打水,便又返身去打了水来。
周驰不愿被伺候,刘璟只好拿面巾子浸了凉水又拧干递给他,他擦了把脸,舒服多了。
刘璟在旁替他打扇,两人不由又聊起分离后各自的生活。
“阿璟,年初我行了冠礼,正是齐王亲自为我加冠,齐王父子都是爱才惜才之人,待我极好,我这才写信给你。”
“时远兄,我早已知晓你的心意,本想将母亲安置在孟家后去寻你,只没想到孟家舅父会突遭横祸,全家被流放雷州,一时就把去寻你的事儿耽搁了。”
“孟大人一心为民,向来推持仁政,反倒遭贬,听说狗皇帝让那宣旨太监当场脱去孟大人的官服,真是昏庸无道、全无王法。”
周驰气愤难当,引得伤口作痛。
刘璟将面巾子再次浸了凉水,拧干递过去,“时远兄,小心祸从口出。”
“祸从口出……先父便是因言获罪,令尊亦是如此,观当今那位所为,流放了孟大人后,竟提拔一个司法参军做了一州之长官,何况还是嫌疑尚未洗清的官员,如此下去,还讲什么选贤任能,大家只管钻营罢了,谁还管百姓的死活……”
周驰的父亲,原太傅周治学,只因一句话得罪了彼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后惨遭罗织构陷,抱恨黄泉。
“天理昭彰,人心难昧,时远兄,你我今日重逢,便是苍天有眼,此道不孤。”
刘璟怕周驰过于激动,使得伤口崩裂,因此小心照料。
两人聊到深夜,刘璟睡在轻便小榻,时不时起来探看周驰是否发热,可要饮茶或出恭。
如此到天明,幸而周驰后半夜睡得安稳,倒是刘璟熬得眼下乌青。
刘璟先去向母亲请安,孟昕月拉着他悄声问,周驰此番来是不是喊他同去军中效力。
“确有此事。可是我担心娘在此处住得不舒心……”
“阿璟,先前是娘糊涂,如今周公子这样诚心地来请你,你岂可辜负他一番美意?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只缩在这里养病罢了,不出去招惹旁人,总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孟夫人心里头一方面舍不得儿子,可要叫儿子同宋芸那样混世之徒搅合在一起,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刘璟多少知道母亲内心的想法,也知宋芸断不会亏待母亲,只是临走想着打开一点母亲的心结。
“娘,你不能一直缩在屋子里,要听邓小姐的话,她是个好大夫,受了四妹的托付来照料你,尽心尽责。”
“什么四妹,初时要做你的妹妹,往后还不知要做你的谁,女子的心机不比男人少。”
孟昕月这话落在刘璟耳中,他立时仿佛重回昨晚那一刻,人也拘谨不少,低着头只听不说。
“阿璟啊,你将来到了外面,可要多长点心眼儿,尤其是外面的风尘女子,断断不能沾的。等你以后有了出息,是要娶大家闺秀为妻的。”
“娘,我出门是从军,不是鬼混。”
刘璟听不下去,低声道:“我去让人给时远做些吃的来。”
他起身出去,留孟夫人自己长吁短叹。
刘璟为周驰张罗了吃食,照顾得无微不至,周驰一口还没吃,先提了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