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明沦落成凡人,天差地别。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齐雁来的脸上没有看到犹豫迟疑,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样子,语调轻快地询问具体的步骤。
只有她自己知道,凤凰之力是多么大的负担,梦中所发生的一切起因就是凤凰之力,若是自己不曾拥有,想必会活得更加恣意。姐姐楚天凤说过,凤凰血脉不能离得太远,否则会遭反噬。如果自己没了这个能力,是不是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青山道长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觉得她心胸豁达,便开始详细地讲解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其中有一步错了,这个“生”就不会成功,所以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两个人商讨完需要准备的事宜就已经是半夜,齐雁来虽然觉得自己精神百倍,但青山道长年纪大了需要休息,就起身告辞,说明日再来。
“恭送皇后娘娘。”青山道长坚持把规矩做足,一丝不苟地行礼,搞得齐雁来十分不好意思地快步离开了。
如今已经入冬,寒冷的风吹在脸上,让她觉得越发精神了。想到了北境的风和雪,隐隐还能想起来铠甲与战马,似乎耳边还能听到兵戈相见的声音,可见自己是上过战场的。
她越发想知道自己是谁了,梦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多半都是不好的事,让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些梦。
七月一声喷嚏打断了她的回想,齐雁来回头看到七月穿得单薄,于是解开自己的斗篷递给她,示意她披上。
“娘娘,奴婢不敢,奴婢不冷!”七月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也不敢穿皇后娘娘穿过的衣衫,即使为了掩人耳目披得只是普通的斗篷,可那也是娘娘的呀!
“给你就穿着,本宫是凤凰血,还能怕冷?不过是你们非要本宫穿得,不然谁耐烦穿这么多?”齐雁来一面说着,一面不由分说地把斗篷到底披在了七月身上,又把暖手的手捂塞给了六月。
这话不假,她只会觉得热,不会觉得冷,毕竟是能发出凤凰火焰的人,当真不怕冷。
六月和七月见推脱不过,只好听命用上了,在这萧瑟的初冬得到了温暖。她们从前就服侍过齐雁来,当时只觉得她是个明朗豁达的好姑娘,如今倒是学会了如何照顾别人了,即使面对的只是宫女,她也没有另眼相看。
接下来的时光里,齐雁来过得格外忙碌,不仅要提前为过年做准备,还要抽空管教宫妃,太后病了之后又把宫务揽了过来,当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云无恙也是一样的忙,北狄和南烈虎视眈眈,频繁在交界处折腾,势必要派兵剿灭。他的心思是将这两个国家收入囊中,但其他朝臣觉得他的步子迈得太大,因此争论不休,搅和得每日上朝都不得安宁。
太后每到冬日必犯咳疾,荀白薇对此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尽量缓解嗓子的不适,让喉咙保持一个湿润的状态。
“其实就是因为都城太过寒冷干燥,只要去南边一些,太后娘娘的咳疾就不会发作了。”
齐雁来建议道:“姑母,要不每年冬季你都去南边待两三个月,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回来?”
这样当然对身体好,但太后放心不下侄女,摇摇头说道:“哀家自小生长在北方,南边可能住不惯,而且也就是咳嗽几声又死不了,不用兴师动众地去南边。”
雁儿是唯一的亲人,太后只要不死,就一定要为她保驾护航。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