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秦不知突然往山下冲是为了什么。
没人拦得住他,才哥儿惊慌叫着,跟在他身后,就见他抢过一个人的火把,往洞里淌水去。
淹上来的水已经齐膝盖深,水质浑浊呈泥黄色,分明是大洪峰要来临的前兆。
“秦不知!那洞里没有东西了,你还进去做什么?!大洪峰指不定就要来了,你不要命了?!”
才哥儿连秦不知的衣角都没够到,还因山路已经湿滑,往前跌了一跤,要不是执金吾里有个擅用绳索的将他一套一拉,他险些要落到奔腾的河水之中去。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秦不知在里头大吼出声,得了才哥儿一句“王八蛋”,又重复了一次,免得更多的人遭殃。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洞里头伸手不见五指。自有水进来,还随着河流的奔腾在这洞中涌动之后,这洞里污浊的空气消散了许多,腥臭味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浓重。
秦不知自己也知道,那怕是昨天听得多了看得多了,熟睡的时候来的一个缥缈的梦,梦里的真实成分他甚至没法保证。
那穿着新朗服的少年,颈上有一道狰狞的血口,怕不是他娘说的四皇子。
至于那些南理人的手势,一个死了多年的四皇子是怎么会的呢?
按照谢春风的话,人死了会走去投胎,若是怨气重的魂不肯投胎,那在人间走动,必定被日光月光晒得消融。四皇子已经死了十来年了,可能不会被消融吗?
他通过谢春风的触碰看到的怨魂,最近的也才五六年的模样。四皇子的怨魂能坚持这么久?
但他就是抱着这一丝渺茫的希望,下来了。
若是谢春风真的还活着,还在这下头……
但是她是怎么到的这下头,她分明应该被僵尸扑到水里去了。
不行,不能多想。
秦不知甩开脑中的繁杂念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洞中踽踽独行。
越是往里进,地面越是不平。小石子多,硌脚;大石块又磕碰他的脚踝和膝盖。洞中黑暗,能找到的水面浑浊,他压根看不清路。
得快些,他见识过洪水的力量,洪峰说来就来,什么东西都会被卷走,卷走的东西都活不成。
“谢春风!”
秦不知边走边喊,期盼得到谢春风的回应。
来这儿勘探现场的人,早就将这看了个干净,若是谢春风在,不可能没找到。
但那疑似四皇子的少年新郎比划的手势,说谢春风在洞的最尽头。
最尽头,最尽头的哪里呢?
水涨到膝盖上两寸,洞里的地势比外头高,不知道外头被淹成了什么样子。
手中的火把被晃**的洪水冒出的气压得晃晃****,秦不知越是往里深入,越是不太确定梦境的真实。
“谢春风!春风!”
已经到了洞的最里头,这最里头是个葫芦嘴的形状,跟秦府他的房间一般大小,石壁光滑,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秦不知全都摸了过去,确定确实没有什么机关暗道,藏不住一个谢春风。
难道他真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了?少年新郎四皇子,不过只是他臆想出来的梦境?
秦不知不甘心,但又不敢不信。
“这原来只是我的一场梦。”秦不知喃喃出声,又笑出来。
苦涩,自嘲,这个笑包含着对自己的失望,对自己丧失理智的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