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追寻谢春风的执金吾在傍晚回来过一个报信的,说是骑着快马沿河追寻,也问过打渔的和沿途村庄的村民,至五十里开外,不曾见过一个女巡捕被河水带过去。
“水流湍急,日行千里也未可知。怕大人们着急,先同大人们来报。”
回来的执金吾报罢,等着秦不知或是才哥儿吩咐。
但二人都未出声。
坐在破庙大门的门槛上,秦不知望着往山上来的路发怔,好半晌,才在才哥儿的一声咳嗽下,稍微回过神来,同那执金吾道了一句“辛苦了”,放人走。
“确实,河水湍急,上游又来了洪峰,日行千里也未可知。你忘了言照清和小狐狸此前经历过的?落水的时候还在睦州平溪城,醒来就到了岷阳府地界。”
才哥儿有心宽慰他。
虽然秦不知面上的神色,没表现出担心或是焦虑。
确实有那么一桩事,言照清当年押送南理阿弥进京路上,被细作曹九台的人马追杀,言照清曾跌落悬崖,被一棵树拦住了,侥幸没摔死。南理阿弥顾念二人情谊,也跟着跳下悬崖救他,并背着他逃离。被追兵追得穷途末路的时候,南理阿弥带着言照清跳了平溪河,扒住了一棵漂流的大树枝,被河水带到了岷阳府沁县。
那何止是日行千里?睦州距岷阳府可远着呢!
秦不知的脑子稍稍恢复清明,揉着自己两侧跳动的太阳穴,皱眉耐着脑子里的一阵阵抽疼。
“谢春风未必有言照清和南理阿弥那般好的运气。睦州上游多高山峻岭,有个树木能作舟,带二人漂浮。骠骑河往上却是北游国,全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不会有树木能叫谢春风抓住,骠骑河也比平溪河湍急许多。
骠骑河再往外二千里,就入了海,到那时候要再找谢春风,可真就是大海捞针了。
秦不知这般想,又觉得眉心发紧发疼,闭着眼揉搓了一阵额头,听得前头一阵喧闹。
他娘亲邰锦郡主,身后跟着陆汀,正被值守在前头的执金吾拦着。
“秦不知!你愣在那儿做什么?你亲娘都被人拦着了,你不打算过来?!”
邰锦郡主没了平日里的端庄姿态,单手叉腰,泼妇骂街一般。
身旁的陆汀跟着应和,伸了一根食指点了拦人的执金吾的胸膛,“就是!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邰锦郡主!你连她都敢拦,你的狗命不想要了?!”
秦不知站了起来,皱眉看着那儿。
那执金吾忌惮瞧了他一眼,瞧见他面无表情,是个公事公办的模样,好似得了人撑腰,温和道:“这儿是凶案现场,煞气重,也还未勘验完毕,还请郡主为自己着想,也不要为难卑职,尽快离去。”
邰锦郡主听得是凶案现场,面上有一瞬踟蹰,但又狠着声道:“我自然知道是凶案现场,不是凶案现场我还不来呢!秦不知,你当真就站在那儿看你老娘被人为难?!”
才哥儿要上前打圆场,秦不知先了他一步,带着邰锦郡主,往山下走。
邰锦郡主跟着走了四五步,不肯走了,秦不知便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
邰锦郡主上下打量秦不知,眼圈突然一红、
陆汀急忙狗腿递上一块帕子,在秦不知的飘过来的眼神中,赶紧往旁的空地去,给母子二人留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