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幕落下,大殿之中点燃丛丛火把,以供继续忙碌验尸的仵作和医者们照明,外头有人来,说秦不知请谢春风出去。
谢春风要动身,被石斯年一把拉。
石斯年问那来报信的京都府人,“秦大人是个什么表情?”
那捕快挠着后脑勺,道:“也没什么表情。”
二人面色均是凝重,方才秦不知在殿中狠掐谢春风颈子那一幕,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的。此刻叫谢春风出去,难保不是要接着动杀意。
谢春风虽然心里也有担忧,但也只能强打精神同石斯年说着“无妨”。
“大概是从二狗子那儿问出了什么事情,叫我过去。”
谢春风被秦不知掐得声喉嘶哑,说话的时候勉强往外蹦着字。
石斯年想陪着谢春风一块儿去,到底还是被谢春风说服,留在了大殿里头。
谢春风独自一人跟着来报信的巡捕走到外头,那巡捕指着破庙外头的那块大石头,同谢春风道:“就在那儿。”
谢春风先前再找到秦不知,就是在那块大石头上头。秦不知正在那儿,将哭哭啼啼的二狗子抱着,等谢春风近了,才将二狗子交给旁人。
“昭南殿下觉得跟这孩子有缘,打算收养这孩子。”
秦不知平声同谢春风道,示意接抱孩子的人给谢春风看他的令牌。
那人取出昭南王府的令牌,恭敬递到谢春风眼前。
二狗子如今父母双亡,也没个亲戚,谢春风就算有心也无力照顾他。叫他到李昭南府里头,于二狗子而言是最好的归宿了。
谢春风便点点头,同二狗子作别。
秦不知负手,看谢春风目送二狗子上了马车,等谢春风将目光收回,才将视线落在她的颈子上。
“你是妖怪,还是人?”
谢春风耳听秦不知吐出的话,不带情愫,甚至一丝疑问都没有,只是平声问着,想念出书上的词句似的。
“卑职是人。”
谢春风只敢抬头匆匆一瞥秦不知,复又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已经不是之前的秦不知,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被谁勾了魂,怎么就被勾了魂,她到现在还闹不明白,也根本没处去问。
蓦地,秦不知的手伸到她眼前,指骨修长,手心朝向她,她能看清他手心简单的掌纹。
那只手动了一动,示意她。谢春风明白,他要确定他在殿中看到的景象,是因为她。
他比先前那个秦不知聪敏得多。
或者是,秦不知向来是聪敏的,只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掩藏自己。
“谢万户,本官并非登徒子。”
等不到谢春风的手,秦不知催促了一声。
谢春风一狠心,把自己的手交到秦不知手上。
到了夜里,山上游**的怨魂更多,有些甚至就在他们身旁飘**。数量不少,百十来个的模样,一个个脸上木木然,宛如纸扎铺中面无表情的惨白纸人。
谢春风的手被秦不知紧紧一捏。秦不知用力一扯,谢春风就被扯到他身前。
“这些是什么?”
秦不知灼热的鼻息落在谢春风脸侧,近得几乎将谢春风拢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