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知回京当天,消息就浩浩****传了出去。
说的都是不好的。
什么秦小世子是被人用马车拉回来的,春风吹,车帘动,路上行人看得里头的秦小世子没个起伏地躺着,脸色青白,看着一副死相。
这种。
纷纷扰扰传言四出,说秦不知活不过这几天的有,说秦不知瘫了的有,说秦不知得昏睡一辈子醒不来了的也有。
往时往日和秦不知有过交集的人,又或者是单纯想看热闹的,险些将秦家的门槛踏破,都想看看秦不知如何。
但谁也见不着秦不知。
右相秦绍祺和邰锦郡主扬着笑脸待客,看着没个忧愁模样,礼数周到地将客人拦在前头。对秦不知情况如何只字不提,滴水不漏地将话题绕开。
这么过了十来天,传言更是甚嚣尘上,都说秦右相和郡主已经放弃救治这小儿子。
还有说秦小世子其实已经死了,只是秦右相夫妇不肯接受现实,这会儿秦小世子的尸体在秦家后院发着臭呢!
秦家的奴仆姜小子原原本本地,将外头的话转述给躺在**的秦不知听。
秦不知瞧他还拿了个笔记,好奇挑眉,“你这上头都记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过去密密麻麻一片,像人名,还记着别的东西,勾勾叉叉的,排列整齐得很,姜小子记得还挺认真。
姜小子认真严肃道:“我这是把这几天上门来看殿下你的都记下来了啊,打叉的是我觉得不怀好意的,打钩的是我觉得真心实意的。您瞧,我还把他们是哪个衙门或是商铺的,全都给记下来了。”
说着,摊开给秦不知看。
秦不知接过来,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翻开,指尖划过上头的吏部、礼部、左骁卫、执金吾、荏苒布坊、藏恩楼……划完了,没有京都府。
“不看了不看了。”
秦不知心中烦躁,重重躺下去,躺得自己胸口一痛,龇牙咧嘴眼泛泪,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能不疼么?
姜竹声的剑只差一些就从他后背穿出去。若不是那附近刚好住着位医术了得的赤脚大夫,他怕早就一命呜呼,葬身异乡了。
回京好几天了,还不见想见的人来看他,莫不是消息还没传到京都府那儿?
不应该啊,连宫里的陆汀都听到了消息,只差哀嚎着进他的门来呢。
宫里的都知道了,京都府的会不知道?
春风……会不知道?
“你到底把我回京城的消息散播出去没有?”秦不知心内烦躁,也不好拿姜小子撒气,可一想到小子也姓姜,和姜竹声同姓,心下对姓姜的就没个好气。
姜小子觑着主子阴晴不定的神色,额上虚汗连连,着急忙慌辩解道:“我自然是到处同人说了的。您回来当天夜里,我就按照您的吩咐说您重伤难愈的消息。隔了两天,又说您已经瘫痪的消息。三天前,再说您即将撒手人寰的消息。这不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么?”
秦不知烦躁,干脆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只想抓着什么东西摇晃一阵。
比方说谢春风的双肩。
她怎的还不来看他?连礼部这种素来没个交集的,都有好几个大夫子来看,京都府没人来就算了,怎的连谢春风也不来?
她难道就这么厌烦他?厌烦到听说他要死了,也不肯来看一眼?
外头有个期期艾艾的声音,小声禀告着:“小世子爷,执金吾成才大人在前头,想见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