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
林军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在众人心上，“不接，鱼苗的麻烦是按下去了，可农场的路也窄了。接了，是刀尖上跳舞。大福召集人手，天亮开会。”
“行！”
陈大福点头答应了一声。
翌日清晨，农场简陋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奥科伦艾薇大力还有农场的一些骨干全部都到齐了。
林军站在土墙前，墙上挂着一张用木炭草草勾勒的大洪山地形图。
屋里挤满了人，眼神锐利如鹰的高原和他手下几个精悍的民兵；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的奥科伦，他年轻时跟着父亲在长白山脚打过狍子，对老林子熟悉，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眼神里混合着兴奋与恐惧的年轻后生。
林军没有废话，直指核心：“目标，一只活的成年东北虎。王老板出一万元。钱，归农场集体。风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可能会死人。”
屋里死寂，只有烟丝燃烧的噼啪声。
一万元！这数字像惊雷炸响。
一九六五年，一个壮劳力一年也挣不到两百元。
这笔钱，意味着鱼塘能扩建，拖拉机或许能买来一台，冬天娃娃们能穿上暖和的新棉袄……巨大的诱惑与巨大的恐惧在空气中无声碰撞。
“活捉？军子，那不是野猪套子能对付的！”
奥科伦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低声说道：“我爹那辈传下的法子，多是下毒、设伏枪、挖陷阱要命。活捉？闻所未闻！那畜生发起狂来，钢板都能拍穿！”
他想起老辈人讲的，五十年代初在庆安林场，炮手队用“烂地枪”打死老虎的惨烈，也想起一九五零年那两个白俄猎人，带着三十条猎狗，追一只虎追了六天六夜，最后靠特制的长木叉把精疲力竭的老虎叉在地上活捉的传奇。
“所以不能硬拼。”
林军指向地图上几处被红圈标注的深谷，“要智取。叔，你经验最老，说说山里虎的习性？”
奥科伦磕了磕烟袋锅：“这季节虎活动频繁。独居，有固定地盘，爱沿着兽道走，常在背风向阳的石砬子、山洞附近歇晌。听觉、嗅觉贼灵，百米外能闻着人味。力气？一巴掌能拍断牛脖子！”
他描述的细节，与中描述的某年密山老虎进村时表现出的行动模式和力量惊人地吻合。
高原皱着眉插话：“硬打不行，智取……怎么取？用网？啥网能兜住几百斤的猛兽？用坑？挖多大的坑能困住它还不伤着它？用麻药？”
“兽医站那点给牛马用的剂量，怕是给老虎挠痒痒。”
奥科伦直接摇头说道。
“麻药是关键。”
林军眼中闪过决断，“大力我记得你提过山里老猎户传下的‘闷香’方子？”那是一种利用曼陀罗花、草乌头等剧毒草药炮制，微量使用可致强烈麻醉的古方，极其危险，剂量稍大就能致命。
大力脸色一变低声说道：“有是有！可那方子……是杀人的东西！用在虎身上，量怎么把握？一个不好，虎死了，钱飞了！或者剂量不够，虎醒了，咱就完了！”
“必须试。”
林军语气不容置疑，然后冲着大力说道：“大力，带人去后山，秘密收集方子上的草药，炮制‘闷香’交给你，这是成败第一关。剂量……我们拿野猪试！”
他看向几个跃跃欲试的年轻后生，继续说道：“二嘎子，带几个人，去下套子，抓几头活野猪回来，要大的！”
众人离开了之后，陈大福来到了林军的身边，然后皱着眉头冲着林军说道：“小军，你还真打算帮王老板活捉一只老虎啊？”
“要不然呢？”
林军淡淡地回了陈大福一句，然后继续说道：“王老板对咱们的帮助，你心里面应该是清楚的。从一开始抓特务的事情就是王老板帮着咱们牵的线，然后这次赵德彪他们闹事儿也是王老板帮助咱们收集的资料。咱们欠王老板的情实在是有点太多了，不还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