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似乎很满意止水此刻的失魂落魄。
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白色的狐面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无机质的光泽,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旁观者,欣赏着自己亲手播下的绝望种子生根发芽。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修罗再次开口,打破了这凝固的绝望。
他的语气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淡漠,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只是随手拂去的一点尘埃:
“好好感受你新生的力量吧,宇智波止水。这双由绝望和背叛浇灌出的三勾玉写轮眼,会是你未来看清真相的唯一依仗。”
他微微侧身,目光似乎投向窗外无尽的黑暗。
“算算时间,距离那个‘剧本’正式上演,还有一年左右的光景。”
修罗重新转向止水,面具后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残酷的期许:“到时候,用你这双眼睛,亲自去看吧。去看看木叶,是如何为你们宇智波一族……敲响最后的丧钟。”
“哦对了,别妄想着逃走,你肯定不想看到须佐能乎把火影大楼劈成两半吧。”
充满警告的话音落下,修罗不再停留。
他转身,黑袍如暗夜之翼般无声拂过冰冷的地面,径直走向病房门口。
金属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走廊的光线,也隔绝了那个带来绝望预言的身影。
咔哒。
轻微的落锁声,在死寂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病床上,宇智波止水依旧维持着那个紧绷僵硬的姿势。
纱布下的三勾玉写轮眼停止了疯狂的转动,但那股冰冷、暴戾的瞳力并未平息,如同潜伏的毒蛇,在他眼中缓缓盘踞、沉淀。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眼球深处那尚未完全平息的、灼烧般的剧痛,以及幻境中族人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和凄厉的哀嚎,反复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眼前那两团被血泪浸透、冰冷粘腻的纱布。指尖触碰到的,是刺骨的冰凉,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
富岳族长平静引颈的画面。
美琴阿姨无声滑落的泪。
鼬挥刀时那空洞麻木的眼神。
墙外暗部冷漠如冰的监视姿态。
修罗那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在耳边反复回响:“你所期望的,不过是美丽的泡沫……”
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的寒流,彻底淹没了他。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不甘的嘶吼,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虚空。
他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僵硬地躺在那里,唯有那只按在染血纱布上的手,五指猛地收紧,死死攥住了身下洁白的床单,用力之大,指节惨白,仿佛要将那布料连同这残酷的现实一同捏碎。
第二天,止水很快就适应了他的新眼睛。
并被安置在一座距离宇智波光宅邸不远、同样簇新却透着冷清的石砌小院中。
他眼上的纱布已经去掉,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新生的漆黑瞳孔中,缓缓旋转一对三枚勾玉,无声诉说着那场幻境带来的、刻骨铭心的蜕变与痛楚。
虽然不如他原来的万花筒好用,但至少能让他恢复到精英上忍的实力。
只是每一次呼吸,眼窝深处都残留着那个幻术的灭族之夜带来的冰冷刺痛,以及这双新眼贪婪汲取着查克拉、努力稳固自身存在的奇异胀热感。
止水站在自己小院冰冷的石阶上,试图让秋日的凉风冷却脑中翻腾的灭族幻象与修罗冰冷的警告。
他知道经过团藏的偷袭后,他现在回村子只会加深族人和木叶的矛盾。
而且修罗给他使用这种克隆写轮眼的移植技术,肯定不会放任他自由离去。
他不想给木叶带去两个神秘的敌人,更不想加深木叶和宇智波一族的矛盾。
现在看来,似乎只有暂时留在星之国了。
‘正好看看星之国的情况,搜集搜集星忍村的情报。’宇智波止水这样想着。
隔壁传来一些孩子的欢声笑语,吸引了止水的注意。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相邻的院落,一抹鲜红猝然撞入他尚未完全适应的视觉。
那是一个漩涡状的族徽,以某种坚韧的红色金属铸造,牢固地钉在隔壁庭院紧闭的深色木门上。
样式古朴,线条流畅,带着一种古老家族特有的沉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