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城,已是人间炼狱。
城墙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黑色的潮水从豁口涌入,冲刷着城内的一切。
那不是人。
他们身披破碎的禁军铠甲,身体却浮现出黑石般的诡异纹路,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幽绿的鬼火。
刀剑砍在他们身上,只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他们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唯一的本能就是屠杀。
“噗嗤!”
一名禁军校尉的长枪捅穿了一头魔兵的胸膛,可那魔兵竟毫不在意,反手一爪,直接撕开了校尉的喉咙。
鲜血喷涌,校尉倒下,那魔兵却并未停下,它俯下身,张开嘴,一股浓郁的黑气从它口中喷出,灌入了垂死的校尉体内。
校尉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片刻之后,他猛地站起,空洞的眼眶里,同样燃起了两点幽绿的鬼火。
他转身,将长枪对准了自己曾经的同袍。
“他娘的!这些是什么鬼东西!”杜仲一斧头劈翻一头魔兵,看着那倒地的尸体又开始扭曲地站起,唾骂了一声,满脸骇然。
巷战,变成了最残酷的绞肉机。
许闲的身影在混乱的街巷中穿梭,鸣蛇剑每一次挥出,都带走一团翻涌的黑气。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话语,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魔兵体内核心黑气最浓郁的地方。
但魔兵太多了。
如潮水般无穷无尽。
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沈璃的短刃已经卷了口,她背靠着杜仲,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压力越来越大。
洛阳城在哀嚎。
许闲的心,也随着这城市的哀嚎,一寸寸沉入冰冷的深渊。
他不能退,身后就是那座禅院,就是床榻上那个沉睡的人。
就在他心神被绝望侵蚀的刹那,他灵魂深处,那道为白婉儿种下的“魂锚”猛地一烫!
那不是温柔的指引,而是一声源自灵魂的悲鸣。他握着月神泪的左手仿佛被火焰灼烧,一股不属于他的,带着无尽眷恋与不甘的意念,从宝石深处轰然炸开,与他自身的绝望产生了激烈的共鸣。
是婉儿。
那意念没有言语,只是一个温柔的指引。
许闲下意识地抬起左手,那块一直被他握在掌心,早已失去光泽的月神泪,轻轻碰触到了鸣蛇剑的剑身。
嗡——!
两件都与白婉儿有着至深羁绊的圣物,在这一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月神泪上残存的,最本源的月华之力,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流光,瞬间涌入鸣蛇剑的剑身!
鸣蛇剑发出一声清越的悲鸣,剑身上那条远古鸣蛇的图腾,活了过来,森白的剑身,被一层圣洁的,流光溢彩的月华笼罩。
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圣洁到极致的力量,从剑柄传遍许闲全身。
“退后!”
许闲低喝一声。
他不再进行单点斩杀,而是将鸣蛇剑狠狠插入脚下的青石板。
“月华……冰封!”
以他为中心,一道银白色的冰环,猛然炸开!
那不是普通的寒冰,而是蕴含了月神泪净化之力的圣洁冰霜。
冰环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凝固。
那些疯狂扑来的魔兵,动作瞬间僵硬,他们的身体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月白色光华的冰霜。
幽绿的鬼火在冰霜中挣扎,扭曲,最终彻底熄灭。
数十头魔兵,被当场冻结成一尊尊栩栩如生的冰雕,然后在一阵清风中,化作了漫天飞散的冰屑。
整条街巷,被强行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