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只夜莺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深深地看了苏紫兮一眼。
随即振翅一挥，“噗嗤噗嗤”，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房间里，苏紫兮的身体依旧有些僵硬。
那件滑落的纱衣，她甚至都忘了去拉起。
良久，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倒在锦榻之上。
她抬起那双白皙如玉的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遮住了那双勾魂的桃花眼里……
……
翌日，天光大亮。
许闲还在睡着回笼觉，便被杜仲的大嗓门给吵醒了。
“许大人！许大人！”
许闲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酸痛无比。
他从宫里回来之后，趁着还有月色，继续修炼《月华经》，那滋味，真是说不出的的酸爽。
但他怀里，那条小白蛇却似乎很享受。
她安安稳稳地蜷缩在他心口，一整夜都在贪婪地吸收着窗外洒落月华，再吐出更精纯的月华，供许闲修炼。
“来了。”
许闲应了一声，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杜府的老仆早已备好了热水和崭新的官袍。
一套绯红色的六品官服，穿在身上，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显得俊朗。
杜仲在门外等得不耐烦，见他出来，一把拉住他，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
“快快快！第一天去那地方，可不能迟了，给那些老家伙留下话柄！”
鸿胪寺，坐落在皇城的东南角，离着杜仲的宅院也不算远。
这是一座看起来颇有年头的衙门，朱漆的大门都有些斑驳脱落，门口两尊石狮子倒是擦得锃亮。
“我跟你说啊，这鸿胪寺，就是个清闲的地方。”
路上，杜仲压低了声音，给许闲交底。
“里头的官，要么是致仕前混日子的老头子，要么就是些没本事的勋贵子弟，北面乱了好些年，已经好久没有使团往来了。”
许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地方，听起来简直完美，摸鱼的好地方，钱多事少。
两人刚踏进衙门，就感觉一股悠闲惬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知的还以为进了哪个街边的茶馆。
院子里，几个小吏正凑在一起，围着一盘棋局，争论得面红耳赤。
廊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官吏，正躺在摇椅上，捧着个紫砂茶壶，闭着眼，听着旁边笼子里画眉鸟的叫声，摇头晃脑，好不惬意。
看见杜仲领着一个生面孔进来，这些人才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只是看上一眼，便又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谁来了都一样。
鸿胪寺卿，也就是这里的一把手，是个年近七十的老头子，姓郑，据说还是陛下的远房表亲。
郑寺卿正戴着一副水晶打磨成的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一本棋谱，见许闲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你就是许闲？”
“下官许闲，见过郑大人。”
“嗯。”
郑寺卿从鼻孔里应了一声，指了指角落里一张落满了灰尘的空桌子，“以后那儿就是你的位子。衙门里也没什么大事，每日卯时来，酉时走，别迟到早退就行。”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许闲，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棋谱上。
这就是所谓的“上值”？
许闲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桌椅都是旧的，上面一层厚厚的灰，也不知多久没人用过了。
他刚想找块抹布擦擦，旁边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尖嘴猴腮的中年官员，便颇为熟捻地凑了过来。
“哎呦，这不是咱们大梁的英雄，暨阳县男许大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