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家那辆伏尔加平稳地开进西城一座二层小洋楼。
娄晓娥下车后就挽住了谭雅丽的胳膊,声音清脆:“妈,那个石厂长好厉害呀!
那么大的厂子,说建就建起来了。他说的那个高压锅,真能那么快煮饭?”
谭雅丽拍拍女儿的手,目光却若有所思地飘向丈夫:“是挺有魄力的年轻人。振华,你觉得……”
娄振华没立刻回答,他沉吟些许,才开口:“香江……石毅这一步,是真正踩在点上了。毛熊那边胃口再大,终究是个单一市场,风险太大。
而香江……才是通天大道,四通八达,可以与外界各国做贸易。”
他踱步到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他需要我们的人脉开路,我们需要他手里的货物和官方的渠道。”娄半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各取所需罢了。前期帮他牵线搭桥,搭的是我娄半城的脸面,铺的是我娄家重返香江的路。
等局面打开,站稳脚跟,这代理的甜头……哼。”他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爸,石厂长说要送我们高压锅试用呢。”娄晓娥没太听懂父亲话里的意思,只惦记着那新奇玩意儿。
“嗯,送来了,你和妈妈好好试试。”娄振华对女儿露出慈爱的笑容,随即转向妻子。“雅丽,让刘妈晚饭后泡壶好茶送书房来。我要写几封信。”
“好。”谭雅丽应下,看着丈夫眼中那熟悉的眼神,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现在可不比以前,万一……
……
九十五号四合院,在娄家的刘妈,也就是许大茂的母亲,也因为娄振华要写信,提前就让她回来了
“大茂,那石厂长就是以前咱们院的石毅吗?石小红的哥哥?”刘妈端上做好的饭菜,下意识说道,紧接着:“这小伙子是真有出息啊!这么年轻就当厂长了。
而且听老爷的意思,还要和他合作,卖锅子、钳子,还有新弄的罐头卖到香江去…那石厂长还说要送太太和小姐一个什么…高压锅试用?”
许大茂本来没在意,但听到和石毅有关后,就下意识的聆听,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
一个厂长,不老老实实搞生产,居然和娄半城这种满身铜臭的资本家勾肩搭背,还要把东西卖到香江那种花花世界去?这叫什么?这叫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薅国家的羊毛!
他猛地嘬了一口烟,眼中闪现出狂喜之色。
机会!一个扳倒石毅,甚至可能让自己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仿佛看到石毅身败名裂,他自己扬眉吐气站在人前的风光。
可这狂热的念头刚冒头,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他许大茂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轧钢厂刚转正没多久的放映员学徒,连厂领导办公室的门往哪开都摸不太清,拿什么去撼动石毅那棵根深叶茂的大树?
直接举报?证据呢?就凭老娘这几句话?搞不好打蛇不死反被咬。
烟头被他摁灭在饭桌的木头上,他也不吃饭了,反而在屋里来回踱步,吵得刘妈实在心烦,就把他赶了出去。
许大茂只能脑中思索着,向院外走去,走到前院时,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中院阎埠贵家那扇还亮着灯的窗户,一个模糊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阎老西…三大爷…那张总是挂着算计,又自诩清高,抹不开面子的脸…许大茂嘴角慢慢咧开,一个冰冷笑容浮现。枪,这不就来了么?
第二天晌午,阎埠贵正收拾着他的盆景。许大茂揣着手,晃晃悠悠走了过去,脸上堆砌着假笑。
“哟,三大爷,伺候您这心头肉呢?”许大茂笑着开口道。
阎埠贵头也没抬,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应答,心里却警惕起来。黄鼠狼给鸡拜年,许大茂这小子主动凑上来,准没好事。
“跟您打听个事儿,”许大茂蹲下身,凑近了些。“听说…以前三机厂那边,石厂长新弄了个厂子?生产罐头,专供出口的?”
阎埠贵修剪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撩起眼皮瞥了许大茂一眼:“是有这么个风声。
怎么,你小子也惦记上了?人家那厂子,跟咱们轧钢厂可不是一路。”
语气里带着点读书人特有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军一厂那么大的动作,附近的人谁不知道啊!
“瞧您说的,我哪敢惦记啊!”许大茂一拍大腿,脸上笑容更盛。
“我是替您,替三大妈琢磨呢!”他故意停顿,吊足了胃口。
阎埠贵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剪子,浑浊的老眼透出询问的光。
“您想啊,”许大茂压低声音。
“新厂子开张,机器一响,那得招多少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