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晚枫堂遇刺(1 / 2)

文渊阁外的夜风卷着深秋的寒意,猎猎刮过檐角的兽首。

福生的身影如猎豹般在月光下腾挪,手中佩刀划破空气的锐啸与黑衣人的刀锋碰撞声交织,每一次错身都带着骨骼碎裂的闷响——这是一场不必留活口的死斗。

袁楚凝被一只铁钳似的手臂锁着咽喉,冰凉的刀刃正嵌在颈间细腻的肌肤上。

她浑身紧绷,华贵的襦裙下摆早已被地上的血污浸透,看向李景隆的双眼里翻涌着惊涛骇浪,那里面有恐惧,有绝望,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倔强。

“夫人!放开我家夫人!”春桃趴在青石板上的身子剧烈颤抖,左臂伤口处的白骨在惨淡月光下泛着冷光,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方才她扑过去想挡在夫人身前时,长刀几乎是贴着骨头劈下去的。

“放开她。”

李景隆的靴底碾过青石地板间隙中的碎石,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犹如死亡正在一步步靠近。

他缓缓向前迈步,玄色锦袍下的肌肉早已绷紧如弓,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身份能护家人周全,却没料到对方竟有胆子敢直接闯入晚枫堂!

这不仅是一次有预谋的刺杀,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只是他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对方是受何人指派!

但无论是谁,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别过来!”挟持者的刀刃又深了半分,在袁楚凝颈间划开一道血线。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后退的脚步踢到了同伴的尸体,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尽管人质在手,可李景隆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煞气还是让他骨髓里发寒。

“有什么事冲我来。”李景隆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霜气,“拿妇孺作要挟,也配叫杀手?”

此时晚枫堂的护卫们终于赶到,三十余人呈扇形散开,手中的弩箭齐齐对准中央,箭簇上的寒光与天上的星辉交相辉映。

“想让她活命?”挟持者猛地转头,看到周围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

他忽然扯掉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那你现在就自刎当场!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知道自己今晚很难活着出去,唯一的念想就是拉着李景隆陪葬。

福生刚拧断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脖颈,听到这话立刻收刀入鞘,右手悄然按在腰间的短铳上。

他用眼角的余光紧盯着挟持者的手腕,只要对方稍有松懈,他有把握在瞬息之间杀掉敌人!

“好,我答应你。”李景隆暗中冲着蓄势而发的福生摆了摆手,他不想让福生强攻,担心袁楚凝会有危险。

他转向那名杀手,刻意放缓了语速,“但总得让我死个明白,是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的瞳孔骤然收缩,似乎没想到李景隆会如此痛快,夜风掀起他的黑色衣袍,露出腰间挂着的狼牙配饰——那是北境部落的标志。

“我来自北境。”五个字从他齿间挤出,带着风沙的粗粝。

李景隆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中的杀意更甚!简短的五个字,却已经足以道明杀手的身份。

背后主使不是朱允炆,也不是后宫那位太后,而是朱棣!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良乡没有杀掉他之后,朱棣居然谋划了第二次刺杀!

“你杀了我,自己也走不了。”李景隆忽然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晚枫堂的护卫都是死士,你觉得他们会让你活着离开?”

杀手的呼吸明显乱了,握着刀的手开始发颤。他知道李景隆说的是实话,周围那些护卫的眼神,分明是要将他五马分尸的模样。

“不如做个交易。”李景隆向前又挪了半步,声音放得更柔,“你放了她,我放了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我要报仇,也只会去找朱棣。”

“如何?”

挟持者的喉结又动了动,眼神在李景隆和周围的护卫间来回逡巡。

月光落在他纠结的眉峰上,显露出内心的天人交战——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逃,只能同归于尽。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李景隆的右手悄然滑向腰间。

那里藏着一把特制的短铳,枪管比寻常火器还要短了三寸,却能在三丈之内弹无虚发。

袁楚凝是他想要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而且刚刚才成为他的“妻子”,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别动!”杀手忽然厉声喝止,脸上再一次布满恐惧:“你想耍什么花样?”

“你不是要我自刎当场么?”李景隆顺势停住动作,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指节却已触到了铳身上的雕花,“总不能空手自尽,我腰间有匕首,用它了断如何?”

杀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狰狞的脸。

沉默片刻后,杀手迟疑着扬了扬下巴,刀锋却始终没离开袁楚凝的脖颈。

“不要!”袁楚凝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泪水冲破眼眶的瞬间,她忽然想起白日里李景隆为她描眉时的温柔,想起他说“以后有我在”时的笃定。

李景隆转头看向她,眼底的戾气瞬间化作一汪春水。

他轻轻摇了摇头,那眼神仿佛在说“别怕”。接着,他的右手再次缓缓探进腰间,锦缎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砰!”

枪响骤然撕裂夜空,震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

李景隆开枪了!

挟持者的额头炸开一团血花,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长刀“哐当”落地。

袁楚凝失去支撑,踉跄着向前扑去,恰好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景隆抱着她的手还在微微发颤,掌心的汗浸湿了她的鬓发,他看向地上抽搐的杀手,眼神重新覆上寒霜。

福生已如离弦之箭冲上前,怀中短铳接连喷出火舌!

“砰!砰!砰!”

福生手中的短铳接连轰鸣,硝烟裹着铁砂喷薄而出,与李景隆那支射出钢珠的短铳截然不同。

地上的杀手尸体早已面目全非,铁砂在他脸上犁出密密麻麻的血洞,原本狰狞的刀疤被搅成一团模糊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