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傍晚的暑气尚未完全消退,晚风裹挟着田野的湿气总算带来一丝清凉。
王建安匆匆扒拉完晚饭,放下碗筷。
对屋里的家人说了声“我去趟大刚家”,便踏着朦胧的月色,向不远处大刚家的院子走去。
大刚真名叫吴刚,还有个弟弟叫吴强,认识的人都叫他俩大刚小刚。
王建安建大棚的那块地,就是跟他们家换来的。
这两兄弟,前几年跟着外省一个挺有名的施工队,学了几年盖房子的手艺。
不得不说他们在这行还挺有天赋,修建出来的楼房质量都非常好。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的眼光。
学成后,他们没有选择留在城里继续给人打工,而是回到农村。
那时,村里盖砖瓦房的人家还不多,多是修修补补老泥土房。
他们兄弟俩自己拉起了一个小小的施工队,凭着过硬的手艺和实在的为人,在周围几个乡信誉都是杠杠的。
王建安知道,再过不了几年,随着外出打工的人腰包渐鼓,回乡修小楼房的人将如雨后春笋。
而大刚小刚兄弟,凭着这几年攒下的金字招牌,即使工价比别家略高一些,找他俩盖房的人家也会排起长队。
上一世,王建安家的新房和猪圈,就是出自这兄弟俩之手。
前几天,他们刚帮邻村一户人家盖完新房,这才有时间和王建安聊修猪圈的事。
“大刚,小刚,吃夜饭没得?”王建安走近院门,见兄弟俩正坐在院坝里的竹椅上乘凉,便扬声招呼着走了进去。
“哟,建安嗦,快来坐,快来坐。刚撂下碗,吹吹凉风。”大刚看清来人,热情地站起身,顺手从旁边拖过一张小竹凳递给王建安。
“来点不?提提神。”随后大刚咧嘴一笑,晃了晃手里那卷裹得严严实实叶子烟。
王建安赶紧笑着摆手,同时利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香烟,自己先叼上一支,然后把整包递了过去。
“来不起,来不起。你们那个劲太大了,我遭不住。还是整这个,这个绵点,安逸。”
“哈哈哈!”兄弟俩各自抽出一支,笑着把烟盒递回给王建安。
王建安划着火柴,先给自己点上,又给凑过来的大刚、小刚点上。
王建安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淡蓝色的烟雾:“今天过来,主要就是给你们商量一下之前提过的,修猪圈和沼气池的事。”
大刚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你想修成啥子样子?心里有谱没得?”
王建安从怀里掏出一个卷了边的作业本,指了指堂屋亮着的灯:“我都画好草图了,走,进去对着灯光,我给你们详细摆。”
三人起身走进堂屋,昏黄的白炽灯下,王建安将本子摊开在饭桌上,指着第一页画得方方正正的图样。
“猪圈就修成这样。两排,一边三间,总共六间。中间留一条1米5的过道。”
大刚凑近细看,粗糙但清晰的线条旁标注着尺寸:“每间大小喃?3米乘4米?”
王建安点头:“这边靠墙的三间,就按这个尺寸,养肥猪。”
他指着另一排靠边的两间,“这边这两间,养母猪的,得宽敞点,修成3米乘4.5米。最后这间,养种猪的,3米乘3米。”
“这个简单。”
“还有,”王建安的手指移到猪舍正面正对的方向,“茅厮就修在这儿,离猪舍十来步远。”
随后又点了点每间猪圈后墙底部,“最关键的是这里,每间猪圈后面墙上给我开两个孔,斜着通到外面,装上水泥滑梯。
一个滑梯的出口,直接对着
另一个滑梯的出口,修到外面田坎边上,洗澡水就走这个,不进茅厮,免得把粪坑弄得太稀。”
小刚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也没的问题,好弄。”
“也没的问题。”
王建安翻到下一页:“重头戏是这个沼气池。”
大刚看着图上那个圆形的池子和连接的管道,皱了皱眉:“沼气池?这东西我们还没碰过。
只听人说起过,没亲手修过。你详细说说,这东西咋个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