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对于庄稼人来说,这段时间也算少有的相对空闲的时间。
然而王建安家却是个例外。趁着这短暂的清闲,家里三个男每天早晚都会到石场打石头。
午后两点多,暑气正盛。
王建安和妻子尹祥平在自家屋檐下忙碌着。
王建安将一大簸箕晒好的小麦倾倒入风车的料斗,右手稳健地转动摇杆,左手则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料斗下方的闸门,只开一条窄缝。
随着麦粒落下,轻飘的麦壳被风车鼓出的气流卷起,吹到墙边挂着的塑料布上,再飘落地面。
眼见料斗渐空,尹祥平立刻用簸箕续上新麦。
几轮下来,王建安手上的动作愈发熟练,摇杆转速加快,闸门也开到了一半。
第二轮时,闸门只开了四分之一,风选得更精细些。
两轮过后,麦粒中的瘪壳和坏籽已被筛除得七七八八。
筛了一会儿王太平和张玉清午睡完走了出来。
王太平倚坐在门沿上,拿着收音机,收听着不知道哪个频道的川剧。
张玉清则过来帮着将晒好的小麦装入袋中。
“……兹决定,自七月一日起,蜀内下列市县全面取消猪肉等副食品统购统销政策……”
不知何时,收音机里的川剧被一则新闻播报取代。
“哎,哎,建安儿!”王太平突然大声喊道,“真的要取消统购统销了!”
闻言几人都停下了动作,王建安拉上风车的闸门,跑到王太平跟前,认真听着新闻的播报。
“你娃儿的消息真的准哦。”听完新闻,王太平笑着对王建安说道。
王建安嘿嘿一笑,搓了搓手上的麦灰,转身又回去继续摇风车。
他一边摇,一边不忘对母亲和妻子叮嘱:“妈,祥平,这个月开始喂猪酒糟要少喂点哦,喂30%就可以了,多喂点玉米,该给他们紧紧肉了。”
农忙的时候王建安提议让张玉清、尹祥平和冯彬蓉三人在家喂猪,喂完猪再去地里帮忙。
为了让他们知道该加多少料,王建安在潲桶上做了刻度,针对不同的原料比例,还用了大中小不同的桶。
“嗯,要的。”尹祥平回答道。
张玉清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突然尹祥平捂着嘴,脸色一变,踉跄着冲到屋檐角落,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祥平!你爪子了?”王建安大惊失色,丢开摇杆就冲了过去。
王太平和张玉清也慌忙围拢过来。
“没…没啥子…”吐完的尹祥平直起身,脸色苍白,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残留物,声音虚弱。
王建安赶紧跑到厨房,端出来一碗凉白开。
自从王建安重生后,家里喝水便只喝烧开的水,剩饭剩菜也绝不过夜,顶多隔一顿。
上辈子母亲张玉清就是被胃癌夺走的命,在摸不清确切病因时,他只能用尽一切办法斩断可能的隐患。
尹祥平用凉白开漱了口,又将碗里的水一气喝干,这才缓过些劲儿。
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羞赧低声道:“我这个月没来那个,不晓得是不是有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驱散了三人脸上的忧虑,化作巨大的惊喜。
“真的?”王建安一把抓住妻子的手,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哈哈,还有没得哪里不舒服?明天,明天我们就去县医院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