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拜托……你……了……”
当那句，充满了无尽释然与托付的最后遗言，随着孟天正那化作光雨的身影，消散在帝关城头的风中时，时间，仿佛被斩断了。
“大长老！！！”
那撕心裂肺的悲呼，终于，冲破了所有人的耳膜，化作了响彻天地的滔天悲恸！
无数的帝关将士，无论老幼，无论种族，在这一刻，齐齐跪倒在地！他们对着那片，孟天正最后消散的天空，重重地，叩首！
这个，守护了帝关一生，燃尽了自己最后一滴血的老人，值得他们，最崇高的一拜！
而在帝关的另一端，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对决的战场上。
一个年轻人，浑身是血，手中的大罗剑胎还在嗡嗡作响，他的对面，是那辆缓缓退入黑暗的金色古战车。
他，正是石昊。
他感受到了，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正在飞速地消散。
“不……”
石昊猛地回头，那双本该睥睨天下，战意滔天的眸子，在这一刻，被无尽的血丝所充斥！他看到了，看到了城墙之上，那个老人，正在化作光雨，随风而逝。
“啊啊啊啊啊——！！！”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痛苦，更加绝望的咆哮，自他的口中，响彻了整片天地！
他想冲过去，可那无尽的异域大军，如同潮水般，将他死死地淹没！他能战安澜，可他，却无法，留住一个，为他燃尽了所有心血的老人！
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无力！
虚空之中，那些观战的、来自不朽道统的巨擘，此刻，也尽皆失声。他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比复杂的神情。
有震撼，有敬佩，也有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
恐惧！
他们怕的，不是孟天正的死。
而是怕，他用自己的死，为那头已经成长起来的幼龙，点燃了焚尽九天的……
滔天怒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向了那座，血色的斩仙台。
汇聚向了那道，依旧屹立于血与火之中的白衣身影。
斩仙台上。
凌天，静静地站着。
他没有去看那，如同丧家之犬般，在虚空之中哀嚎的王长生。
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望向了帝关城头，那片孟天正消散的地方。
他缓缓地对着那个方向，微微躬身。
这是，一个时代的执棋者，对另一个时代的守护者，最后的敬意。
而后，他缓缓直起身，那双燃烧着九色薪火的眼眸，再次落在了王长生的身上。
那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啊——！！！”
王长生还在疯狂地嘶吼着！道果受损，肉身被斩，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
“小辈！本座要你死！要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他披头散发，如同厉鬼，竟是不顾一切地，再次催动那残破的九星道果，便要与凌天同归于尽！
然而，面对这来自至尊的最后疯狂。
凌天，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你，没机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吼——！！！”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霸道的无声龙吟，自他的体内轰然爆发！
他竟是主动舍弃了所有的防御！
任由那，由王长生道果所化的、残破的混沌真龙，狠狠地撕咬在了自己的身上！
“噗嗤！”
道血飞溅！
他那堪比仙金的道身，竟是被那真龙利爪，硬生生地撕开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哈哈哈！死吧！给本座死吧！”王长生见状，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可下一刻，他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双，即便身受重创，却依旧平静如渊的眼。
也看到了那只，穿过了龙爪的封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轻描淡写地，按在了自己那颗，布满了裂痕的至尊道星之上的……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