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路坑洼,自行车颠得厉害。
风吹起尘土,扑在脸上干巴巴的。
骑了快一个钟头,眼看快到农场了。
江守业心里还在琢磨这瘟病的事。
只有农场出事…是水?是饲料?还是有人搞鬼?
他得仔细瞧瞧。
远处,红星农场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很快,三个人就到了位置。
江守业把自行车往墙根一靠,跟着周春友快步往里走。
农场里头乱糟糟的,空气里飘着一股说不清的味儿,像是饲料混着点隐约的腥臭。
王忠平场长正蹲在办公室门口,头发乱得像草窝,一脸油汗。
他手里攥着个破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像是在记录数量,手指头都在抖。
看见周春友进来,他噌地站起来,差点绊一跤。
“老周,你可算来了!”他嗓子哑得厉害,一把抓住周春友的胳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眼神往后一瞟,看到江守业,愣了一下,带着点不确定:“这位是…”
“江守业,我们连的能人,懂兽医。”周春友言简意赅。
王忠平眼里那点光瞬间又亮了些,赶紧握住江守业的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他捏碎。
“江同志,太好了,求你给看看,这…这真是要了命了!”
他嘴唇干得起皮,声音发颤。
“鸡鸭,还有塘里的鱼,一片一片地死啊!”
“捞上来一批,没两天又死一批,没完没了!”
他指着远处一排排的鸡舍鸭棚,眼圈都红了。
“县里畜牧站的老专家都请遍了,药也喂了,查也查了,屁用没有!该死死!”
“再这么下去,别说供应你们连队,我这农场都得黄摊子,百十号人等着吃饭呢!”
江守业眉头拧着:“死的都是同一批棚的?还是东一片西一片?”
“邪门就邪门在这儿!”王忠平拍着大腿。
“不是集中一个棚,是轮着来,今天这个棚,明天那个棚,摸不着规律!”
“周边村里自家的鸡鸭屁事没有,就我这儿倒霉,你说这不是撞邪了是啥?”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声。
几个人拉着辆板车过来,车上堆着些死鸡死鸭,羽毛杂乱,僵硬的爪子支棱着。
领头的是个黑瘦汉子,穿着旧工装,戴着套袖,脸上蒙着个灰布口罩,只露出一双滴溜转的眼睛。
看见王忠平,他招呼了一声:“场长,这批又不行了,二十多只,我们先拉去后山处理了?”
王忠平无力地摆摆手,一脸晦气:“去吧去吧,赶紧的,埋深点,别惹出别的毛病!”
那汉子应了一声,眼神扫过江守业和周春友,没什么表情,拉着车就要走。
江守业开口:“等等。”
他走过去,拦住板车。
那领头汉子停下车,看着他,眼里有点疑惑。
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把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干瘦的脸。
“你是新请来的兽医同志吧?”他语气倒是挺客气,还带着点同情。
“看吧,随便看。都这样,死得透透的,查不出毛病。”
他指了指车上的死鸡鸭。
“这位是胡东升,我们场里负责这摊事的。”王忠平在后边补了一句,有气无力。
江守业没说话,伸手扒拉了一下车上的死鸡。
手指触碰到冰凉僵硬的尸体时,心神微动,一丝极细微的空间感应探了进去。
内脏、血液…似乎没什么异样。
没有常见的瘟病病变,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就像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他皱紧眉头。
这些鸡鸭都是正值壮年,膘肥体壮的。
老死了?
不可能啊。
这情况确实古怪。
胡东升看他皱眉,叹了口气,一副见惯了的模样。
“看不出来吧?唉,正常。”
“前面来了好几拨老师傅了,都摇头。你说这没病没灾的,咋就活不了呢?”
“我们也愁啊,天天埋这些,造孽啊。”
他摇摇头,重新拉上口罩。
“同志,你也别太费心,看不出来不怪你。我们先拉走了,放着味儿大。”
“你们继续看看情况吧。”
江守业收回手,点点头,没再阻拦。
胡东升和另外两人拉着板车,吱呀吱呀地走了。
王大林凑过来,小声问:“哥,看出啥名堂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