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这手艺要开木匠铺啊?”
王大林摸着光滑的柞木截面。
“给新家添点东西。”江守业言简意赅,抡起刨子,木屑如雪花般飞溅。
“嫂子好福气!”
“江哥啥都会!”
“咱们也搭把手!”
几个小伙子都是实诚人,有力气。
江守业画线,他们拉锯。
江守业凿眼,他们打磨。
叮叮当当、吱吱嘎嘎的声音在木刻楞周围响起来,充满了生气。
一张厚实的长条饭桌先有了雏形,四条腿稳稳当当。
接着是几把靠背椅子,虽然样式简单,但用料扎实,磨得光滑。
一个结实的大衣柜也慢慢成型,足够装下两个人的四季衣裳。
“三十六条腿,齐活了!”王大林看着摆开的几件半成品家具,咧嘴笑道。
“还差得远。”江守业头也不抬,继续刨着一块板子,准备做床头柜。
“得刷漆。”
除了打家具,喜事的气氛也得张罗起来。
江守业揣着钱和票,跑了几趟公社供销社。
大红纸买了好几刀。
王大林自告奋勇,拉着字写得好的知青,趴在炕上写囍字。
歪歪扭扭的毛笔字爬满红纸,透着一股子朴实的喜庆。
鞭炮是稀罕物,江守业倒也不吝啬,直接抱了好几捆回来。
用红纸小心包好,留着正日子听响。
两对崭新的暖水瓶,外壳是喜庆的牡丹花图案,摆在擦得锃亮的炕桌上。
搪瓷脸盆、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子也置办齐全,簇新得晃眼。
最显眼的是炕上。
伊莉娜悄悄送来了两床新被褥。
大红的缎子被面,绣着鸳鸯戏水,针脚细密匀称。
棉花絮得厚实蓬松,一看就暖和。
“伊莉娜姐手真巧!”
“这被子,看着就喜庆!”
“江哥,你就等着享福吧!”
帮忙的知青们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阵善意的打趣。
江守业绷着脸,耳根子却有点热,把新被褥仔细地叠好收进新打的衣柜里。
木刻楞里里外外也彻底拾掇了一遍。
墙角的蛛网没了,窗户纸换了新的,擦得透亮。
连门口的雪都扫得干干净净,堆在院角。
王大林不知从哪弄来几个红纸糊的小灯笼,挂在屋檐下。
虽然还没点亮,但风一吹,轻轻摇晃,已经添了不少喜气。
江守业的空间里,好东西更多。
但他只拿出些实用的。
几斤上好的白糖、几包水果硬糖,用红纸包了,算是给来客的喜糖。
烟酒也备下,都是市面上少见的好牌子,藏在柜子里。
鹿肉、野猪肉、风干的野鸡野兔,米面粮油更不用说,都在空间里存得满满当当。
只等正日子拿出来,让来喝喜酒的乡亲们吃个痛快。
伊莉娜那边也没闲着。
女知青宿舍成了临时的嫁衣坊。
几个要好的姐妹帮她赶制新衣裳。
伊莉娜最终还是选了那件照相时穿的旗袍,料子好,样式也大方。
她自己又动手改了改腰身,更合体了。
“姐,你真好看!”
“江哥肯定看傻眼!”
“这旗袍,留着压箱底都值!”
伊莉娜红着脸,把旗袍小心叠好,放进陪嫁的小木箱里。
箱子也是江守业新打的,刷了清漆,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日子在忙碌和期盼中飞快滑过,转眼就到了冬月初七。
木刻楞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新打的家具刷了深红色的漆,油光锃亮,散发着好闻的桐油味。
大红囍字贴在了门板上、窗户上、新打的柜门上,像跳跃的火焰。
屋檐下的红灯笼挂好了,只等明天点亮。
王大林带着几个知青,把借来的几张方桌和条凳搬进院子摆好。
虽然简陋,但足够摆开几桌酒席。
江守业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
贴满喜字的窗户,崭新的家具,满院的肉香,喧闹的人声。
一切都有了家的模样。
明天,就是冬月初八。
他就要把伊莉娜娶进门了。
......
冬月初八,天还没亮透。
红柳沟就闹腾起来了。
江守业那木刻楞的院子里,早已人影憧憧。
王大林带着几个知青忙得脚不沾地,搬桌子,摆条凳,把借来的碗筷瓢盆用热水烫了又烫,在院里一字排开。
空气里弥漫着烧柴火的烟味,还有隐隐的肉香。
江守业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藏蓝色中山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领子。
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站在贴满大红囍字的门框边,身姿笔挺,像棵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