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一步,指着矿洞,声音带着挑衅:“纸上谈兵谁不会?这矿下的情况,复杂着呢!”
“地质报告你看过吗?岩石力学参数你测过吗?巷道的具体变形量你量过吗?”
“就凭你看几眼这破图,听我们矿长说几句,就敢拍胸脯保证你的法子行?”
“还避开断层带?减少装药量?你知道我们矿的产量任务有多重吗?完不成任务,你负责?”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我看你就是不懂装懂,看了几本破书,就来这儿充大尾巴狼!”
“这矿什么时候塌,不是你说了算,是老天爷说了算!是地质条件说了算!”
“你一个外行,凭什么指手画脚?”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胡福来脸色一沉:“张铭礼,你胡说什么!”
周春友也皱紧了眉头。
江守业没动怒,只是挑了挑眉,目光平静地看向张铭礼,又指了指矿洞口那块醒目的矿区平面图。
“张铭礼,这图挂在这儿,不是给人看的?”
“断层走向,破碎带范围,巷道布局,上面标得清清楚楚。”
“你们技术科天天对着这图,连基本的风险点都看不出来?爆破点选在断层带正上方,装药量还超标,支撑方案也不合理。这些,难道也是老天爷逼你们干的?”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扎在张铭礼的痛处。
张铭礼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强辩:“你…你懂什么!”
“地质报告显示那断层是稳定的,我们爆破都是按规范操作,支撑也是按图纸施工!谁知道会突然塌了?这能怪我们?”
“稳定?”江守业嗤笑一声:“那我问你,这矿洞里原先有没有老鼠?”
“老鼠?”胡福来一愣,下意识回答:“有…有啊,矿洞里耗子多得很,以前经常见…”
“现在呢?”江守业问。
胡福来脸色有点尴尬:“现在少了。张铭礼说老鼠脏,容易传播疾病,还偷吃工人带的干粮,咬电线,不安全。所以组织人抓过几次,药也下过…”
张铭礼立刻接话,语气带着一种科学的优越感:“没错,老鼠是矿洞一大害。携带病菌,污染环境,还破坏设备,必须坚决消灭!这是卫生安全的要求!”
他觉得自己站在了道德和科学的制高点,声音充满了正义感。
“蠢货。”
两个字,像冰锥,砸在张铭礼脸上。
张铭礼脸色都变了:“你他娘说什么?难道老鼠不是祸害了?”
江守业眼神陡然一冷,声音也冷了下来:“祸害?我看你们技术科才是最大的祸害!”
他指着张铭礼,声音带着一股寒气:“就是因为你们这帮蠢货,把矿洞里最灵验的预警员给弄没了,才让大家伙平白无故遭了这场大难!”
“预警员?什么预警员?”胡福来懵了。
“老鼠!”江守业斩钉截铁:“矿洞里的耗子,就是最好的预警员!”
“胡说八道!”张铭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江守业,笑得前仰后合。
“老鼠是预警员?江守业,你是不是下矿被煤灰熏糊涂了?老鼠能预警塌方?滑天下之大稽!我看你是搞封建迷信搞魔怔了!”
他扶了扶眼镜,摆出一副科普的架势:“老鼠就是四害,传播鼠疫、出血热。它们在矿洞里打洞,会破坏巷道结构,啃咬电缆,会造成短路起火!”
“还会偷吃工人食物,影响生产。我们消灭它们,是科学除害,是保障安全生产!你懂不懂?”
“留着这畜生干什么?等着它们啃工人脚指头啊?”
“保障安全?”江守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今天这场塌方,保障到哪儿去了?安全吗?”
没等他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