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柄沉得扳不动,每转动一寸,齿轮间都迸出细小的火星。
刘师傅的脸都白了。
“不行……手工磨的,精度太差,咬合太死,根本转不动!”
“硬转只会把机器憋坏!”
方才的喜悦,转眼变成了更深的绝望。
刘师傅判定是润滑问题,可这个年代,机油比金子还精贵,根本弄不到。
就在刘师傅要放弃时,一直沉默的陈念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刘爷爷,死马当活马医吧。”
“咱们能不能……用猪油混上锅底灰,给它‘喂’一口试试?”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啥?猪油拌锅底灰?”
曾被周兰煽动的张婶子第一个皱眉。
“猪油多金贵啊!那黑东西能管用?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连顾远洲都愣住了,觉得这是胡闹。
陈念没慌,她跑回家,径直进了厨房。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陶罐,才是她真正的“粮仓”。
她熟练地舀出一大勺雪白的猪油。罐子里的猪油远比看起来要多得多,这是她从空间里腾挪出来的,只在最上面铺了一层自家的,用以掩人耳目。
这东西过去是堪比黄金的能量来源,如今要拿来当润滑油,她有些心疼,但还是很快下定了决心。
回到打谷场,她掏出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画着一张没人看得懂的图,旁边用奇怪的符号标注着一些字。
“刘爷爷,俺算过,猪油和锅底灰按二比一的比例拌,附着力最强,能减少六成的摩擦。”
“比例很重要,错了要么太滑挂不住,要么太糙了还是卡。”
年轻的王二柱一听,立刻跑回家。
“俺家灶膛里有锅底灰,俺去刮!”他还喊,“猪油不够俺去借!只要能造出机器,值!”
陈念拿出奶奶给她的那把小杆秤,仔细称量。
“二两油,刚好配一钱灰,不多不少。”
她把乌黑的锅底灰拌进猪油里,又找了块废铁片试了试。
“您看,这油灰能粘在铁上不掉,肯定管用!”
张婶子看着那黏糊糊的油膏,将信将疑。
李大爷则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嗯……俺年轻时修纺车,倒也用过油拌灰的法子,这法子靠谱!”
关键时刻,陈秀英拐杖一顿,力挺孙女。
“让她试!”
“我孙女说的法子,就是我的法子。出了问题,我老婆子担着!”
在全村人怀疑的目光中,陈念亲自上手,将黑色的油膏仔细涂抹在每一个齿轮的咬合处。
当油膏涂满齿轮,陈念又故意多拌了一些,递给刘师傅。
“刘师傅,这油膏您收着。俺奶说了,老机器就认这老法子,省着点用,还能撑好几天。”
刘师傅捻起一点尝了尝,咂咂嘴。
“这油够纯,是过年攒下的好油!”
当摇柄再次被转动,那刺耳的摩擦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而顺畅的“咔哒”声。
摇柄越来越轻,机器的轰鸣声从滞涩变得有力。
它,真的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