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她喝水,整晚都没合眼。
那一刻,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觉得这个男人虽然不善言辞,却实实在在地在乎她。
她清楚,陆黎辰这人天生冷淡,话少。
做事规矩得很,从来不会嘻嘻哈哈。
他从不参与同事间的闲聊打闹。
下班就回家,进门第一件事是检查煤炉有没有关好。
他吃饭时不说话,看电视也只看新闻联播,连笑都很克制。
可正是这份沉稳和自律,让她一度觉得踏实。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能有个靠得住的男人,已经是一种幸运。
但他去赶集,总会记得带鸡蛋糕回来,还买她爱喝的麦乳精。
那次赶集,他拎着一个油纸包回来,说是特意排队买的。
鸡蛋糕松软香甜,是他知道她从小就爱吃这个。
麦乳精则是一罐进口的,价格不菲。
他省下半个月的烟钱才买得起。
她看着那罐麦乳精,眼眶微微发酸。
原来他并不是不懂浪漫,只是把所有温柔都藏在了行动里。
别人欺负她,他二话不说站出来替她出头,挡在她前面,一句话都不让别人说。
那是在北大荒的冬天,队里有个男知青故意在分粮时少给了她家一份。
她去理论,却被对方讥笑。
“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陆黎辰听到后,直接冲过去,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我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那人还想争辩,陆黎辰眼神一沉,往前逼近一步,吓得对方立刻闭了嘴。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
第一次觉得,有个人愿意为你撑腰,是件多么珍贵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她对他不是没感情。
那种感情,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恋。
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依赖。
她曾在他身上看到过希望,以为只要坚持下去,他们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温暖岁月。
可现实终究太残酷,生活的重压一点点磨灭了她的耐心和信念。
可她实在受不了天天吃粗粮、啃窝头的日子。
她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指甲缝里全是洗不净的黑泥。
曾经保养得柔嫩的皮肤变得干裂发红。
她开始怀念过去在城里吃过的白米饭、红烧肉,甚至街口那家小馆子里的豆腐脑。
她不是不能吃苦,而是看不到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对周秀芹来说,嫁给谁其实都一样。
她的婚姻,从来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一场交易。
她想要的是体面的生活,是出门有人接送,是衣柜里挂满新衣服,是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电扇。
至于那个男人是谁,长得什么样,脾气好不好,反而不重要。
只要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只要那个人能让她穿金戴银,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她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
她曾亲眼见过厂长夫人戴着金镯子去供销社买东西。
售货员满脸堆笑,主动递上最好的货品。
那一刻,她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她也曾幻想过,自己若能过上那样的日子,该有多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