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黄金大帐。
气氛,比两日前沈素心初至时,更加凝重百倍。所有部落首领都到齐了,他们看向主位上的老可汗,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嗜血的光芒。
就在今天,一个足以载入草原史册的消息,如同惊雷般,从南面传来——北境第一悍将赵猛,因不满沈素心那套“屈辱求和”的娘们做派,率领麾下三千最精锐的嫡系部队,反了!
此刻,这位传说中的悍将,正被五花大绑地,押至大帐中央。
“——北境赵猛,见过大汗!”
赵猛“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即便被捆得像个粽子,那双虎目之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烈焰。他死死地盯着高坐之上的铁木格,那眼神,不像是一个阶下囚,更像是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困兽。
“赵将军,久仰大名。”铁木格眯着他那双苍狼般的眼睛,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本汗不明白,你既是北境第一悍将,为何,会自投罗网?”
“我呸!”赵猛怒吼道,“郑克勇那个老糊涂,被一个娘们迷了心窍!我北境三十万儿郎,哪个不是在刀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爷们?如今,却要向你们这群鞑子摇尾乞怜,甚至要我们跪着,去迎接一个即将成为你们玩物的女王!我赵猛,丢不起这个人!”
“我北境,可以败,可以死,但绝不能……降!”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忠勇之气溢于言表。不少部落首领听了,竟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这个宁死不降的汉子,生出了几分敬意。
“说得好!”铁木格抚掌大笑,笑声却冰冷刺骨,“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本汗的王庭?”
赵猛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我打不过那妖女,郑克勇又被她蒙蔽!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来,不是投降!我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
“哦?”铁木格来了兴趣。
“——我要借你的兵,杀回雁门关,宰了那个妖女,清君侧,扶正统!”赵猛咆哮道,“事成之后,我北境,愿与你鞑靼,划长城为界,永世修好!”
他说着,猛地一甩头,对他身后被押着的亲兵吼道:“把我给大汗准备的‘投名状’,呈上来!”
两名亲兵,抬着一个沉重的、还在滴着血的木匣子,走上前,重重地,放在了大帐中央!
木匣打开!
“轰——!”
整个大帐,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鞑靼首领,包括那两位自以为是的王子,在看到木匣中之物时,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木匣之中,赫然盛放着的,是一颗,须发皆白、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人头!
那张脸,在场的所有人,都化成灰也认得!
——北境军魂,郑克勇!
“郑……郑克勇?!”
“天呐!北境的军神,竟然……竟然真的死了?!”
“这个赵猛,竟然真的,为了反对和谈,亲手砍下了自己主帅的头颅?!”
这一刻,帐内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
一个连自己主帅都敢杀的狠人,一个宁死不降的铁血汉子,他的“背叛”,还有可能是假的吗?!
铁木格更是从王座之上,猛地站起!他一步一步,走到那颗“人头”面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许久许久。
那熟悉的独眼,那标志性的刀疤……没错!就是郑克勇!
“哈哈……哈哈哈哈!”
铁木格终于,发出了胜利者才配拥有的、张狂至极的大笑!
“好!好一个北境赵猛!你,果然是条汉子!”
他亲手,为赵猛解开了绳索,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杯最醇的马奶酒,递到了他的面前。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鞑靼的‘镇南王’!本汗,拨给你五千铁骑,归你调遣!”
他重重地,拍了拍赵猛的肩膀,眼中,闪烁着一丝残忍而戏谑的光芒。
“至于你的第一个任务嘛……”
他指了指王庭深处,那顶被重兵把守的“凤凰帐”。
“——就由你,亲自,去‘看管’那位,逼得你家破人亡的……北境女王吧!”
……
夜,来了。
整个鞑靼王庭,都陷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狂欢。
郑克勇已死,赵猛已降,北境,已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而今夜,更是两位王子“共娶”北境女王的大喜之日!成堆的牛羊被送入火堆,成桶的马奶酒被搬上宴席。士兵们喝得酩酊大醉,军官们搂着抢来的女人纵情声色,整个王庭,彻底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凤凰帐内,沈素心一身红妆,静坐于铜镜之前。
帐外,赵猛,如同一尊门神,尽忠职守地,履行着他“看守”的职责。
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正常”。
没有人注意到,那些跟随着赵猛一同“投降”的三千北境死士,正借着“庆祝”的名义,被两位王子不断地灌酒、称兄道弟,并被“热情地”,安排到了王庭最核心的区域——粮草大营的旁边。
更没有人注意到,二王子呼赤儿,为了在婚宴上炫耀自己的“战利品”,特意命人,将沈素心“赠予”他的那些珍贵的“雪盐”,分发了下去,洒在了那些即将被烤熟的牛羊之上。
午夜,子时。
狂欢,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已醉眼惺忪,警惕性,降至了冰点。
就在此时!
“——动手!”
一声冰冷的、如同死神低语般的命令,从赵猛的口中,悄然发出!
那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北境死士,瞬间,将手中喝剩的烈酒,狠狠地,泼向了身边那些早已点燃的篝火!
“呼——!”
火苗,瞬间窜起数丈之高!
而那些,被洒在了牛羊之上,早已渗透进草料和木炭之中的“雪盐”,在遇到烈酒和明火的瞬间,竟如同被浇了油的火药,猛地,爆燃了!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