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是假,三日之后,自见分晓。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面……”
她的目光,如鹰隼般,精准地锁定了人群中那几个煽动得最厉害的地痞。
“这三天里,谁若是敢趁火打劫,哄抬盐价,扰乱市场,残害百姓……”
她缓缓举起右手,并指如刀,向下一劈!
“杀无赦!”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在一片巨大的哗然声中,走下了望楼。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江南。
孙半城等一众盐商,在听闻此事后,先是一愣,随即在各自的密室里,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三成盐价?这个沈素心,是被我们逼疯了吗?”
“简直是自寻死路!她以为盐是大白菜吗?三天时间,她去哪里调集那么多盐来?”
“传我命令!把我们囤的盐,价格再给我往上抬五成!我倒要看看,三天之后,她拿不出盐来,怎么面对全城百姓的怒火!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愤怒的百姓就能把她撕成碎片!”
一张无形的大网,收得更紧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沈素心的笑话,等着她三天之后,身败名裂。
……
三天的时间,对于苏州百姓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家家户户的盐罐见了底,市面上的盐价,已经被炒到了堪比黄金的天价。人们的身体开始乏力,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而孙府,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沈素心这三天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只在院子里,和汪以安下下棋,品品茶,仿佛早已将三天之约,忘到了九霄云外。
汪以安虽然相信她,但看着棋盘上她那被杀得只剩一口气的白子,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有把握?”
沈素心落下最后一子,盘活了整片白棋,微笑着抬头。
“从来不是我有没有把握,而是,鱼儿……上钩了没有。”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名汪家护卫,神色激动地冲了进来。
“小姐!公子!成了!”
他兴奋地说道:“就在半个时辰前,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说您从福建,调集了百万斤的上等海盐,船队已经过了崇明,马上就要进港了!消息千真万确,是汪家在福建的商站亲自确认的!”
汪以安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惊佩!
他终于明白了!
沈素心真正的杀招,根本就没放在两淮的官盐上!她从一开始,目标就是那些被官府打压,却控制着东南沿海巨大产量的……私盐贩子!
“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沈素心问道。
“是……是城里那些说书的先生,还有码头的脚夫,几乎是同一时间,全都在说这件事!”
“好。”沈素心点了点头,“现在,外面的盐价,如何了?”
“崩了!全崩了!”护卫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些盐商听到消息,脸都绿了!为了减少损失,正发了疯一样地往外抛售他们手里的囤盐,价格一降再降,现在……现在已经跌破一成了!可根本没人买!老百姓都在等着明天,买您的三成盐呢!”
那些不可一世的盐商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幸灾乐祸地等了三天,等来的,不是沈素心的身败名裂,而是他们自己的末日!
这一招“声东击西,釜底抽薪”,玩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汪以安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搅动了整个江南风云的女子,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敬畏。
“你是怎么说服那些桀骜不驯的福建盐枭的?”他忍不住问道。
沈素心浅浅一笑。
“我没说服他们,我只是给了他们一样,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画满了各种奇怪符号和结构的图纸。
“这是我改良的新式‘天日盐盘法’,配合风力水车,可以将他们的制盐效率,提高至少五倍,成本,却只有原来的一半。”
她看着汪以安震惊的眼神,轻声说道:“对商人而言,最动听的话,从来不是什么大道理。而是……利润。”
汪以安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无遗策,可跟眼前这个女人的手段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皇帝会选择这样一个人,来做那把最锋利的刀。
然而,就在他以为大局已定,准备和沈素心商议如何彻底打垮孙半城等人时,另一名护卫,却面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小姐!不好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递上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绝密信函。
“刚……刚从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
汪以安一把抢过信,撕开封口,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沈素心,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来不及了……”
“孙半城他们,已经拿到了太子手谕,勾结了漕帮!”
“他们要在今夜子时,炸毁我们……所有的运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