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以安点头道:“我明白,声东击西。那我们真正的目标是?”
“一个人。”沈素心递过一张纸条,“工部营缮司郎中,王普。”
“他?”汪以安有些意外,“他不是已经招了吗?”
“正因为他招了,他才成了对方急于灭口、或是利用的唯一活棋。”沈素心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我故意放出‘阴阳账册’的风声,就是要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必然会选择最快、最隐蔽的方式,与西山大营那边的人进行最后的切割或串联。而王普,就是最好的信使。”
她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狡黠。
“所以,把我们最好的人手,全都给我用上。我要知道王普这三天,说的每一句话,见的每一个人,甚至是他家门口,有几只野狗经过!”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仿佛闲谈般说道:“对了,再帮我往那些三教九流的圈子里,透个无关紧要的消息。就说……三天前,陛下曾密召宁夏总兵入京,如今正在京郊大营候旨。”
汪以安闻言,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这步棋的狠辣之处!
宁夏总兵,手握边关重镇兵权!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密召入京……这消息一旦传到李嵩和他背后的人耳朵里,只会让他们更加确信皇帝已经准备动手,从而不惜一切代价,做最后的挣扎!
这是在敌人的心头,再放上一把火!
……
两天过去了。
京城内外的搜查,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却连“阴册”的影子都没见到。
而王普,也如沈素心所料,整整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
直到第三天的深夜。
一道黑影,如老鼠般从王普家的后门溜出,避开所有主街,一头扎进了京城西侧那片荒凉的废墟之中。
“跟上!”
黑暗中,数道身影,如猎豹般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那黑影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座早已荒废的前朝古塔。他在塔基座一处不起眼的砖石上摸索片刻,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门”悄然开启。
就在他闪身入内的瞬间,另一道黑影,从塔后的阴影中走出,与他交接了一件东西。
“动手!”
一声低喝,埋伏已久的汪家护卫,如猛虎下山,骤然扑出!
那接头人反应极快,转身就跑,甚至想将手中的信物吞入腹中!但汪以安亲自带队,岂容他得逞?一个擒拿,便将那人死死按在地上,从他口中夺下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蜡丸。
而被堵在地门里的王普,见到此等阵仗,竟是两眼一翻,活活吓晕了过去。
汪以安捏着那枚尚有余温的蜡丸,心中激动不已。
他剥开油纸,捏碎蜡丸,里面并非是预想中的密信,而是一卷叠得极小的薄绢。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汪以安缓缓展开薄绢。
下一刻,他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也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缩成了针尖!
薄绢之上,并非文字,而是一幅用工笔描绘得无比精细的地图!结构、暗道、哨位、火力点,一应俱全!
而在地图的最上方,一行蝇头小楷,清晰地标注着它的名字:
“西山大营·地下兵工坊·布防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