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屋内地上一片狼藉,瓷器碎片、笔墨纸砚,乱七八糟散落了一地。
沈铎严抬眸看上一眼,冯至才正垂手立在床边,颇有点孙猴子保护唐僧的坚定和体贴。
假皇帝唐棣,正落寞站在屋内一角,见沈铎严进来,赶紧抛过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真皇帝则躺在**,脸色青灰,喘着粗气,凝神望向沈铎严。
沈铎严想起还未行君臣之礼,忙一扫袖子,准备磕头,岂料还未下跪,便被拦了下来。
真皇帝抬手阻止他,直接问道:“你说,背后黑手会是谁?”
这问题好直接,会是谁?沈铎严愣了愣,现在还没抓到人,也还没审,谁都有嫌疑。
比如,怜妃的儿子虽然当了太子,可前一阵炭毒、失火、受伤,都因娄氏所起。如果她怀恨在心,借此娄贵妃式微败落之际,找她儿子寻仇,也不是没可能。而且,可能性很高。
又比如,娄贵妃往日霸道蛮横惯了,对宫女太监暴戾寡恩,暗中曾得罪了不少人,结下不少仇怨。现在她虎落平阳被下人们欺负,儿子代为受过,也不是没可能。
再比如,段皇后虽是中宫之首,名下却无子嗣,因为嫉妒怒而谋杀二皇子,好像也说得过去。虽然了解秦月的人知道她定然干不出这样的事儿,但如果旁人分析起来,她也是有动机的。
如此罗列起来,可能性就不胜枚举了。沈铎严对宫里情况了解不多,如何去猜?
他决定实话实说,“回禀万岁爷,臣愚钝,并不知道。”
谁知话音没落,便见皇帝抄起一个汝瓷花瓶,朝他掷来。
沈铎严从小习武,反应神速,身手敏捷。而且这花瓶飞得既慢,又没什么准头。
他从容往前走一步,抬手稳稳接住,拿在手上摇了摇,冲万岁爷讪笑一声,把花瓶放到一旁矮几上。
皇帝的怒气未消,甚至说已经有些被气糊涂了,口不择言骂道:“猪脑子,你们都是猪脑子。”
骂归骂,没人跟他争辩,垂手听着便是了。
“万岁爷,您消消气儿,万莫气出个好歹来。”冯至才吓得手脚发软,颤巍巍凑上前拍着胸脯子帮皇帝顺气儿。
“查,一查到底,一定要把幕后真凶给朕找出来。”真皇帝平躺在**,气喘如牛,“冯至才,把朕的玉牌给他。”
冯至才愣了愣,却也不敢不从,转头冲小春子使个眼色。
小春子扭身出了内间,不大会儿,锦盘上托着一个玉牌,恭恭敬敬呈到沈铎严面前。
“拿着这玉牌,宫里没有你去不了的地儿,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说到这,真皇帝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回头这案子由你负责审理,好好地给我审,朕要水落石出,严惩真凶,株连九族,以儆效尤。如果查不着真凶,凡有嫌疑者,一律斩立决。”
他气呼呼说完,也不看沈铎严,扭头翻身向里。
本是至高权利者,偏没个好身体,也只能躺着发号施令。一想起来,他就恨得慌。
沈铎严抬手接过玉牌,只见玉质通透,质地上乘,一面雕龙画凤,一面刻着八个字,“君权神授,万古千秋”。
沈铎严领命,跪谢退出。
万岁爷亲授了权力,便责无旁贷了。沈铎严找来禁军统领和掌管门禁的太监总管,三人碰头开了一个短会。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很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