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慈本来还有点倦,见他这样,瞬间睡意全无。
抬手轻晃他一下,“怎么了?谁气着你了?”
沈铎严没听见一般,依旧盯着屋顶。
“大周局势不像预料的那样?”
“嗯。”他蚊子一般哼了一声。
“那也怪不得你,你深入敌国腹地,已经够英勇了......”
林玉慈安慰的话没说完,便被沈铎严打断:“大周局势比预料的好太多,两个督军已经入了大营。不消一个月,便能把他们整的鸡飞狗跳。”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这幅样子?”
“因为别的事。”
“别的什么事儿?”
沈铎严蹭地一下坐起来,两眼直勾勾盯着林玉慈的眼睛,神神秘秘说道:“他让我回去。”
“他?她?”林玉慈一头雾水,“他是谁呀?”
“就是他!”
沈铎严很不耐烦,不光不想提那人的名字、表字,甚至觉得脑子里想到他,都觉得烦躁得很。
这世上能让沈铎严抓狂的,没有几个人。
林玉慈稍一动脑,便锁定了目标。
“皇......上?”
她犹犹豫豫吐出这俩字,盯着沈铎严的脸,等着看他的反应。
沈铎严哼了一声,重又直挺挺躺了下去。
这算是默认了?!
林玉慈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周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冲上了脑瓜顶,挤得她头昏脑涨,耳朵里嗡嗡直响。
“他?他......找你干嘛?”
沈铎严摇头,“我也不知。”
“咱们都退让到如此地步了,他还想怎样!!”
林玉慈突然炸了毛,一下子从炕沿跳下来,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哎哟!”
补衣服的针忘了收好,一下子扎到了她白嫩的指尖上。
锥心的疼!
一丝红色溢出,瞬间凝成一个圆润润的血珠。
沈铎严坐直身体,抬手把她拉到身边,攥着她的手察看一番,张嘴把流血的指尖含进了嘴里。
过了会儿重又查看,血已经止住,只留下一个红点。
沈铎严攥着她的手,假装轻松地提议道:“过几日咱们就动身吧,秦月和义云他们,定会护着咱们安全离开的。”
“去哪儿?”林玉慈没好气地问。
“天下之大,总归有咱们容身的地方。况且之前已经说好,等北疆局势安稳下来,就带着孩子们回暮云镇的。”
林玉慈猛一下抽回手,“咱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躲?”
沈铎严不解抬头看她。
重回京城,无异于重入虎穴龙潭,其中危险自不用提。他沈铎严倒无所谓,可孩子们呢?
沈铎严不得不为他们设想一二。
“那人昏庸无度,早失了民心,咱们何必怕他。如若他都不肯放过你,以后他的儿子,更不会放过咱们的儿子。
躲得了一时,能躲过一世吗?
躲得了一代,能躲得过子辈孙辈吗?”
沈铎严目瞪口呆望着林玉慈,像看着陌生人一样。
“师出无名,即便成了,也会遗臭万年,背负骂名。”
林玉慈两手搭在他的肩上晃了晃,“悠悠众口,说什么的都有,过于放在心上,人生将寸步难行。
人这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不能随了自己的心意度过,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