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严一听,立时紧张起来,催道:“具体情况,速速说来,不得丝毫隐瞒。”
医官的山羊胡一翘一翘,如实说道:“段元帅受伤的位置,本不伤及性命,只是军中条件所限,只有疗伤的水平,却无将养的条件。
元帅她又是女儿身,此番失血过多,本就元气大伤,日后如若调养不好,只怕危及国本。”
医官最后四个字,把沈铎严吓得一愣。
“危及国本?”
“正是。元帅她本是皇后之身,尚未诞下子嗣,如若影响了日后生育,可不就是伤及国本嘛?”
沈铎严叹口气,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他摆摆手,命人送医官离开。
站在一旁静默半天的方义云,朗声说道:“末将请令。”
沈铎严纳闷看他。
方义云一字一顿说道:“末将愿护送元帅回京。”
“胡闹!”
沈铎严登时生了气。
“两军交战刚刚开始,哪有元帅离营休养的道理?她就算受了伤、中了毒,哪怕只剩一口气在,都得坚守到最后。”
“可是,她是女儿身,您没有听到刚才医官的话吗?”方义云据理反驳。
“女儿身又如何?家国危难之际,女儿男儿,有何区别?
敌人铁蹄南下,肆虐之时,会因着她是女儿身而有所怜悯心慈吗?”
沈铎严摇头,“不光不会心慈手软,只怕还会变本加厉,多凌辱一番才善罢甘休。”
方义云辩不过,愤然扭头看向一旁,不再言语。
梧桐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见二人争执得剑拔弩张,早吓得两腿发软。
她战战兢兢说道:“我家元帅已经醒了,请二位进去议事。”
沈铎严点点头,整理一番仪容,抬步走进帐内。
方义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段秦月靠坐在榻上,左边肩头微露,绑着厚厚的纱布。大约刚才起身动作有些猛,挣裂了伤口,雪白纱布上渗出丝丝殷红来,看着让人心疼。
“秦月技不如人,让沈大哥见笑了。”她垂眸自嘲,不敢看沈铎严的眼睛。
原以为他会骂她几句,心里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谁知,沈铎严开口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用过分自责。眼下两军刚刚开战,输赢尚未落听,不要泄气才好。”
梧桐搬来一把椅子,请沈铎严坐下。
沈铎严和秦月对面而坐,两人只隔了几尺之遥。
她眼中的担忧、落寞、惊讶,悉数落进沈铎严的眼中。
“还有一事,我想跟你强调一下。”
“什么事,沈大哥但说无妨。”
沈铎严沉眸望她,一脸严肃,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你既已挂帅,便是这军中几万人的主心骨、定盘星,不光代表的是自己,更代表着整个军队。
我不管你伤得如何,希望你坚守在此地,直到最后一刻。如若提前离开,便可视为逃脱。”
秦月一听这话,不由急了起来。
“谁说我要走的?秦月冤枉啊。
我虽功夫不精,可好歹出生于将门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更是知道其中的道理。
十岁时,爷爷就曾经教过我,不论男女,但凡上了战场,便须对得起自己出身的门庭,须立起一身铮铮铁骨来,方才不辱没自己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