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来想去,一整日他小嘴叭叭,足足说了几车话,实在想不起到底哪句说错了。
仲熠何其机灵,他立马闭嘴不言,换上一幅小心谨慎的表情,挪着小碎步走向沈铎严。
还有三步之遥时,他便规规矩矩拱手行礼,沉声说道:“仲熠在此,不知爹爹唤我何事?”
知子莫若父,沈铎严自是知道仲熠的脾气秉性,且知道他素来调皮惯了,有些事儿不严加批评,他是不会轻易放到心里去的。
于是,沉声问道:“你可知错?”
仲熠有些慌。
他暗暗打量爹爹的脸色,只觉今天的爹爹格外严肃。
虽然心虚,可实在想不起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于是,试探着说道:“孩儿愚昧,望爹爹恕罪,请您给提个醒。”
“错而不知,错上加错。”
沈铎严有意吓唬他,把手中一叠花名册,重重摔在桌上。
“啪”的一声,吓得仲熠一激灵。
眼看着爹爹火气越来越大,且丝毫没有网开一面,提醒提醒他的意思。
仲熠觉得,得寻求第三方帮助才行。
他扭头偷偷看一眼伯思,冲他眨眨眼,苦笑一下,想让伯思帮他回忆一番。
伯思见他既可怜又好笑,不由弯了弯唇角。可刚捂嘴偷笑,只觉一道寒光扫过,莫名打了个寒颤。
伯思迎着那道寒光看过去,只见爹爹正沉着脸,看向他兄弟二人。
爹爹在警告他,这忙,怕是帮不上。
伯思冲仲熠耸耸肩,扭头专注手中的功课,麻利把最后几个字写完。
他放下毛笔,鼓起腮帮子,在纸张上吹了吹,等不及墨迹全干,拿起来走到沈铎严桌前,恭恭敬敬递上,“请爹爹过目。”
沈铎严接过,一目十行粗略看了一眼。
伯思聪慧过人,读书识字做文章,自然难不倒他。
沈铎严点点头,把纸张放到一旁,朝着帐门努努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伯思拱手抱拳弯腰行礼,“孩儿告退”,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路过仲熠身边时,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道:二弟啊,为兄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仲熠求助无门,如落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瞬时拉住了伯思的胳膊。
伯思缩回胳膊,抖了抖袍袖,灵巧脱身。
帐子里只剩下沈铎严、沈仲熠父子俩。
沈铎严像是忘了仲熠的存在,低头拿起花名册,又看了起来。
仲熠突然有些慌。
如若知道哪儿错了,他便有法子求得爹爹的原谅,不管是撒娇、示弱、告饶还是痛哭,他总归有自己的法子。
可现在,他一头雾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错哪儿了。问爹爹,他又不说。
帐内一时静默,吓得仲熠大气都不敢喘。
帐外有小鸟飞过,叽叽喳喳,自由自在,更衬得帐内静谧得吓人。
仲熠偷眼瞧瞧爹爹,他仿佛忘了仲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