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家人当下如何处置?西洲主帅又如何处置?”
“呃......”文镶帝当日只顾跟娄昭仪鬼混,听了大获全胜的消息,便把这事儿搁到脑后,从不曾详细问过。
“哎呀”,高太后高声呼喊一声,望向文镶帝,却也不敢说丝毫重话,原地陀螺一样转了两圈,自言自语般安慰道:“西洲既然递了降书,边境可保五到十年安稳。现在筹谋,还来得及。”
文镶帝定定望向高太后,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进屋之前心中纠结的那些过往,突然就如风吹烟云,尽数消散。
他内心暗暗打定主意,问高太后道:“我当日那般对你,你就从未记恨过吗?”
高太后知他心内矛盾,抬眸看他,神色无常回道:“母子之间,谈何记恨。如若我恨你,早寻了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在这冷宫之中了。只是,你父皇和我,纵然千不好万不好,却是真心实意把这万里江山递到你手上的,现如今,我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旁人把它夺去。”
文镶帝听了她这番话,极是动容,略一沉思,扭头冲门外喊道:“冯至才,滚进来听命。”
门外冯至才听了召唤,推门忙小跑着进来,单膝跪地行礼,问道:“万岁爷,您有何吩咐?”
文镶帝命令道:“去寻一处不显眼的宫殿,打扫规整一番,把......”他尴尬扭头看高太后一眼,却不知该怎么称呼她,于是含糊带过,继续说道:“挪过去住,此事秘密进行,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尤其是昭阳宫那边,你给我瞒严实了。”
冯至才不敢多问,忙不迭跑下去准备。
文镶帝扭头看高太后一眼,本以为她会喜形于色,不成想她依旧一副淡淡神色,低头敛目站在那里。
“挪过去之后,你好生将养一些时日。”他没话找话,讪讪说道。
高太后点点头,忽然想起刚刚忘记谢恩,于是,忙跪地准备磕头。
文镶帝忙弯腰扶住了她。高太后仰头,这才有机会好好把他端详一番。
她枯瘦的手指抚摸过他的脸颊,喃喃说道:“四年不见,你都长成大人了。”
他缩了缩脖子,却也没有强硬躲开。
文镶帝许久不曾与人这样亲昵过,身边人不管是太保、太傅还是伺候的太监们,对他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后宫嫔妃当中,除了段皇后偶尔发飙,娄昭仪和怜贵妃平常见他,恭敬、讨好自是十足,像这样拉家常的话,长到二十多岁,倒没几次听到过。
他心头划过一阵异样感觉,却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重又叮嘱一番,这才回了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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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秋高气爽,沈铎严携了妻子儿女,前去紫陌山赏秋。
过了紫陌河便没了官道,索性弃了车马,一家五口,携着侍从丫鬟仆妇,一路走走停停,往山上而去。
三个孩儿第一次秋游,兴奋地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一路上不时捉几只秋虫,采几片红叶,一个半时辰,方才走到半山腰的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