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还敢说这种话!
阮娇娇气得脑袋往后仰。
秦不理还以为她是要躲开,慌忙抬手捧住她后脑勺。
没想到阮娇娇用力往前一撞,以脑做锤,额头重重砸上他额头。
可是这不吝是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阮娇娇看他没事,她自己倒是头晕目眩,额头也疼得厉害。
忍不住疼哼了两声,眼泪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连串落下来,哭得鼻头都发红。
“你……哎呀,你疼不疼?你怎么用头撞?”
秦不理与其说是心疼埋怨,还不如说这埋怨里头夹杂了无奈和好笑。
一双手揉她的额,擦她的泪,还要遮挡自己控制不住往上翘的嘴角——实在是手忙脚乱得很。
“你别碰我!”
阮娇娇羞恼大喊。
捶打他——她拳头没什么力气,他一副正巧给他松了筋骨的舒服模样。
怒瞪他——她越是生气他越是笑得开心。
踢踹他——他轻松捉住她的脚踝,叫她霎时就失了平衡,往后头躺倒。
像一只被翻了壳的乌龟。
一个大浪蛰伏了多时,猛地扑上来,将倒在沙滩上的她淹没在里头。
这出乎秦不理意料之外,来不及带着阮娇娇避开,眼睁睁看着错愕的阮娇娇瞬间湿透。
“啧,这鬼天气。”
秦不理转头看后头的海,远处乌云压在海平线上,听风侯说不一定能下得成雨,可大风是免不了的。
入冬了,湿透了再吹风,娇娇人儿说不好又要病一场。
“走,我们回——”
秦不理转回头看身下的阮娇娇,要将人拉起来,话音却断了。
娇弱的人一整个都湿透了。被海水浸湿的衣裳贴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玲珑曲线。
但那不是叫秦不理瞳孔蓦地一缩的理由。
而是——
阮娇娇在哭。
她经常哭,他之前在陇南城的时候,她被他闹一闹就会哭。
他初初时候还鄙夷这一点儿事就哭的软弱性子,后来发现,看她哭会上瘾。
她只要落泪,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圈会发红,鼻头也粉嫩的,蓄了多时的泪水大颗大颗从发红眼圈滚下,叫他的心里涌上奇异的感觉。
想弄哭她,又不想她真哭,瞧见她的泪,他会又是欢喜又是酸涩,心里空落落一块,恨不能用力把什么东西抱在怀里,揉进他的心里才能填补那空洞。
这感觉他之前经历过。六年前重伤的时候,为了止疼喝的麻黄汤带来的就是这种感觉。叫人上瘾,深陷其中。
可麻黄汤是药,是毒,阮娇娇不是。
阮娇娇或许是药,但绝对不是毒。
这一回,这小娇气包也在哭,可是不同的是,她用双臂挡着自己的眼睛,不看他,也不叫他看。
哭得无声,又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是不是他刚才太过了?
还是说这短短三个多月,她有了别的喜欢的人,觉得刚刚被他的孟浪冒犯了?
会吗?潢县来报是提到她的情况的,因为布坊的生意做大,她的交际范围也扩大了。东南许多优秀公子想要认识她,她也见过了其中不少。
可还没听说真有哪个人能入她的眼啊。
还是……其实她没有那么喜欢他,都是他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