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颂年仍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和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地从大门进来。
“关上门吧,别叫邻里邻居的看见了,闹笑话。”
陈颂年从容不迫吩咐门房。
门房愣了一瞬,瞧向外头。或许是当真瞧见了听到声响来看热闹的邻居,两个门房立即将大门阖上,并落了锁。
“陈颂年,你也被美貌冲昏了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曲寻音忿忿出声,美艳的脸上都是怒气。
陈颂年轻笑一声,也不是嘲讽,仿佛曲寻音只是一个无理取闹要糖吃的小孩儿,他一个温和的书生毫无办法似的。
“曲姑娘,你讲讲道理,你要我带你来这儿,我也带了。但是前提是什么,你忘了?”
曲寻音不说话。
陈颂年便只能替她答,“前提是不能伤害四姑娘。你瞧瞧你,将四姑娘这一勒,不就是把事情给做绝了?”
“做绝了便做绝了,要不是她——”
“她杀了你父兄?”陈颂年好奇。
曲寻音咬牙忍一忍,“不是,是海——”
“那是她杀了你娘亲和弟妹?”
“自然也——可她妨碍我复仇!”
阮娇娇屏住呼吸,察觉颈侧的利刃又往里进了一分。
她该感谢这刀尖并没有太尖利,不能小小施力就戳进她的血管里。
“她妨碍你?她怎么妨碍你了?是她给海寇递消息了,还是她拿走了你的刀子,不让你杀你的仇人了?”
陈颂年歪着头,当真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端的是人畜无害,叫人看不出其中是善意还是恶意。
“她……她蛊惑了秦不理!秦不理答应我要杀内奸,他没有!”曲寻音面容近乎扭曲。
陈颂年一叹,可怜又可惜地看着曲寻音:
“曲姑娘,你不如承认了吧,你的话颠颠倒倒的,其实不就是因为你觉得你被秦不理抛弃了么?什么报仇,什么阻碍,以你曲寻音的脑子,没了这个男人,难道就没法报仇了?”
阮娇娇察觉曲寻音身子有轻微的一晃。
陈颂年直怼她的痛处,阮娇娇只怕曲寻音恼羞成怒。
“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曲姑娘想要,而拿不到的人命?”陈颂年又是一声轻笑,“不过就是银两到不到位罢了。在来这儿的路上,我已经跟你说了,不是吗?我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啊。”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阮娇娇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秦江说过同样的话。
问她想不想杀了马车外头的荀瑞等等守卫军的时候,秦江低声笑着,要五两银子,说自己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他还一直说她欠他五两银子。
五两叠加五两,后来她不记得了,他也只提起过一次。
或许是她见过的男人少,不知道男人可以这样深情对待一个女人,然后转身跟另一个女人成亲生子。
“秦不理放人在城门,我出不去。”曲寻音道。
“你就算拿着四姑娘,他们也不会放你出去,可是我有法子。”陈颂年笑着道,像哄着一个孩子,“当然,价钱嘛……”
曲寻音的手松了松。
陈颂年又道:“曲姑娘,你心里清楚,你今天来找四姑娘,只是为了泄私愤。你杀她或者不杀她,都不影响你报仇。可你若当真杀了她,你以为秦不理会放过你?海卫军遍布东南,除非你毁了你自己的脸,改掉你自己的身段,否则只怕走不出东南。你又何必给自己的复仇之路增添一个不稳定的危险因素?”
陈颂年说的不无道理,曲寻音虽然难咽沤在心口多日的气,但还是将阮娇娇用力往旁一推。
“你说的对。”
曲寻音垂下眼,倨傲看着阮娇娇,然后问陈颂年,“说说你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