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才要指着饭庄答话,远远传来呵斥人让道的声音。
一众人都顺着声音抬眼看去,见是几个官差踢翻了商贩的摊子。
那些商贩都在路两旁安分摆摊,官差们不知道为何却嫌他们碍事,凶神恶煞,踢得东西散乱一地。
其中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是买鸡蛋的,在地上铺了一块蓝底的布。这会儿布上头的鸡蛋被官差踩得蛋液四溅,那老婆婆哀嚎着痛声叫起来:
“哎呀!官爷!别踩我的鸡蛋啊!这可是我孙子的救命钱啊!”
“救命钱?!”一个官差狠狠啐了她一声,狠戾道,“你在这儿摆摊交税了没有?交摊位费了没有?没交就不能在这儿妨碍咱们执行公务!”
那官差说着,恶狠狠将剩下几个完好的鸡蛋一一踩碎。
那老婆婆哪里肯?抱着他的大腿不让他走,凄惨嚎叫着:
“你不许走!你赔我的蛋!你赔!”
那官差冷笑一声,用力一脚,将那老婆婆踢得往后头仰倒。
一脚也就罢了,他还不解气似的,追上前一步,又跺了那老婆婆的肚子一脚。
“哎呀!杀人啦!杀人啦!”
那老婆婆吐出一口血来,惊惶叫着,往那官差那儿扑过去,捶打、撕扯,面上是恨意。
那官差怎么能容她这样撒泼?仗着自己年轻,身强体壮,几拳就将那老婆婆打得全然无招架之力。
几个官差还围过来,也不劝阻那打人的官差,反而在旁嘻嘻哈哈看着,还起哄道:
“打!打她个老不死的!竟然敢袭击州县捕头!”
那老婆婆没一会儿就口鼻都是血,蜷缩在地上,无力挡着那官差的殴打,眼见就要奄奄一息。
周遭看着的人惊叫连连,想上前去阻拦,官差们亮出了手中的刀和令牌,厉声道:
“我等是奉知县大人的命令,整肃城门口的小商小贩的!自今日起,没有缴纳摊位费,没有缴纳流动税的,通通不得在城内摆摊!”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
有人高声道:“怎么又要交税?!你们知县大人到底要收多少税?!潢县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有摊位费这一说法!”
聚集在城门或是在沿街摆卖的摊贩,多是附近农户拿了自家吃不完的粮食、蔬菜等,来给家里换些补贴钱,或是小商小贩的小本经营买卖的。
阮娇娇来之前不曾听过潢县有针对这些摊贩要求缴税、缴摊位费的说法,现在听着了,明显一怔,看向颂爷。
颂爷皱眉,同阮娇娇低声道:“怕是新来的知县,新官上任三把火呐。”
官差们听到有人质疑,举着刀冲着那方向去。
聚集在那儿的人没想到那些官差真凶狠冲过去拘人,方才出声的那人还真被死死摁在了地上。
惊叫声不止。
眼见那老婆婆那儿,大人的官差失了控似的,面上越发兴奋,打得那老婆婆像是快没了气。
阮娇娇看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往那老婆婆那儿去,被陈颂年一把拉住。
“别去,危险。”陈颂年温声道。
“当街打人,这还有没有王法?!”
卫伍婶激愤要过去,也被陈颂年拦住了。
“众位,今日不宜生事。”陈颂年手上用力,连带将冲动要怒喝出声的颂爷也一并推到了饭庄里头去。
“陈某在潢县落脚多日了,还没请众人吃一顿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陈颂年的声音虽然温润,表情是柔和的,但手上的力道和话里的坚定却不容人置喙。
一众人进了饭庄,小二迎上来,将众人往楼上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