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和你成亲了,在外头竟然还有别的女人?!”
温敬震怒十分,用力一拍桌子。
阮娇娇吓了一大跳,都要从凳子上蹦起来。
李夫人仍旧是不看他,将阮娇娇的双手紧紧一拉,看进她的眼里:
“我的夫君我知道,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在一起,他断然不会做养外室的事情!”
阮娇娇何止是震惊,简直是震撼。
李夫人的目光坚定,并不是为了敷衍,或是为了维持脸面才说的场面话。阮娇娇甚至对曾怀疑过李掌柜金屋藏娇的行为,感到汗颜。
他们夫妇彼此互尊互信,这份尊重和信任并不因其中一方的逝去而逝去。
意识到这一点,阮娇娇对李夫人除了敬佩,还有心疼。
她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对李掌柜的又深情至此,往后,她只剩她自己一个了。
“李掌柜的宅子……是新买的,里头的东西都还没置办。他……对了,他之前是做木匠的吗?”
阮娇娇说得凌乱,或许是这凌乱,叫李夫人挑起眉。
“他年少时候确实跟过一个木匠师傅学过一阵。”
温敬在对面怅然笑,“是啊,那时候闹饥荒,他为了给我们混口饭吃,什么脏活重活都抢着干。”
阮娇娇看过去一眼。李夫人仍旧如常,看也不看他。
阮娇娇道:“他在自己做一张床。那张床他去年找我要过图纸,说是你很喜欢。”
“床?”李夫人睁大眼睛,眼中泪光熠熠,“是了,是了,你的那张床。你去年秋天病得厉害,他担心你,又不好去看你,托我去看。回来的时候,我是跟他说过,你的那张床设计精巧,人躺在里头很有安全感,我很喜欢。”
阮娇娇点头,“李掌柜在自己做,那个宅子,我觉得也是买下来了,想等布置好了再给你惊喜的。豆腐张三说,他一天里去两趟,一趟天不亮的时候,等到要去布庄了,他才走。一趟夜里,等到深夜了,他才从那宅子出来。我想,他就是在里头给你打制那张拔步床。”
李夫人眼圈发红,泪水便这么无声落下来。
“他是早出晚归,他是说过,米春巷的院子太小了,若是我们有了孩子,我们得有个地方教孩子打拳,给孩子做秋千。”
李夫人说着,捂住了脸,呜呜痛哭起来。
“还……还有一件事情。”阮娇娇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当前应该不重要,因为李夫人一直强调李掌柜不会做这样的事,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同李夫人说。
“就是李掌柜从布庄支取过的银子,他没有私吞,也没有丢。银票被他藏在新宅子的房梁上,我想他是担忧海寇围城,夜里治安不好,他若是夜里还带着银票回米春巷去,怕是会碰上歹人,就将银票留在了那儿,等第二天白天再去取。”
李夫人将手拿开,笑着点头揩去眼泪。
“他总说他如今不必当年,一个蟊贼都能将他打趴下的。”
阮娇娇抽了自己的帕子,递给李夫人,隔了一会儿,才嗫嚅道:
“除了豆腐张三,还有一个住在那巷子里的林妇人,看到李掌柜的被杀了。她说,李掌柜的是被一个绿眼睛的鬼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