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出血了。”
那语气,说不上是责备,但终究还是透着担忧和,失望。
阮娇娇抬手去摸,秦不理握着她的手指,引导着轻轻按压到那处,然后任由她的手伸到自己眼前。
一点小小的殷红,像花一样小小盛开在她的指腹上。等她看了好一会儿,秦不理才用手抹去那朵小小的殷红。
“走吧,回去让医无能看一看。”
阮娇娇却没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抽出自己的干净帕子按住针口。
“我想去听听马贼的说法。还有海寇,他们是怎么知道,蜀缎锦在我手上的?马贼又为什么要来织女村找,是不是他们猜测蜀缎锦在这儿?”
秦不理将火把挪到身侧,照亮阮娇娇的脸。
“我之前……包括荀瑞,之前也跟你提到过,那人给你送蜀缎锦后,跟着去了观音庙。那天,阮承泽也去过观音庙。”秦不理道,又补充,“但你不记得了。”
阮娇娇有个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有人同我说过这个,有个怀疑我二哥杀人了的意思。”
秦不理道:“是荀瑞。他一直想借机得到你,这样他就有阮家这座金靠山。此前去妙春馆,也是因为荀瑞找人假扮山贼,要劫你的马车,好叫你感念他的英雄救美,或是……或是你被假山贼糟蹋了,他能趁机拿下你这门亲事。”
阮娇娇诧异,“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秦不理左右看道路的去处和来处,往织场,还是返回蔡阿嬷家里,全凭他一念之间。但他怀疑阮娇娇会不会听他的。
又或许,他还有一点点迷魂香,只消在手背上一抹,再探到她的鼻下……
“医大夫和权大夫有没有说过,我这个失忆症能不能好?”
秦不理一怔,低头看阮娇娇。
她脸上神色颇为坚定,也颇为认真。
自她醒来,还没人同她说石中泉一行这荒诞离奇又古怪的事情,也没人同她说她脑中长针的后遗症。
玄妙峰这一桩,知情的人都照着山鬼阿魓的吩咐,守口如瓶,连阮承泽都不知道。阮家的人,只高兴于阮娇娇好了,怎么好的,他们并不在意。
这件事情说出来,也诡异到不会有人相信。
秦不理又看阮娇娇脑后的伤。流血止了,如这半年来这般奇怪。
“给你施行长针之术的人,手艺不精,和给左相郎执梅家的公子施针的是同一个人。郎家公子取了针之后,前尘往事一概不记得,只余下疯癫。权公说你的情况好一些,只是记不得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阮娇娇蹙眉,“那没有什么法子能叫我想起来么?”
秦不理不甚肯定,但摇头,“记不得便记不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
阮娇娇认真道:“可是如果我能想起来,我就能想起观音庙那人。或许我之前曾跟他见过面,或许他是熟悉阮家的人。我若是能想起来,我也能想起蜀缎锦放在哪儿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那缎锦应当还在我那里,我二哥若是拿了,会跟我说的。更何况,我相信你在我身旁安插有不少眼线,如果他拿走了,他们会看不到吗?”
阮娇娇想了想,回身往蔡阿嬷家里走,“我这就回去问问医大夫和权大夫,要有什么法子,我才能想起之前那些事情。”
人从他怀里站出去,秦不理只觉得身前一空,急速流失掉的温暖叫他心中发慌,要拉住阮娇娇,她却已经走出去好几步。
刚才气得像只河豚,这会儿固执得像头牛。方才还倔强要同他去织场审马贼,这会儿又转到其他目标上去了。
一声哨,自秦不理嘴边逸出。有人从黑暗中的树上蹿下,将秦不理手中的火把拿走,快步跟上阮娇娇,为她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