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青去年随秦不理去过一趟京城,曾与执金吾打过交道,还曾旁观过执金吾如何用刑问供。
眼前这套被展开的布卷上的刑刀,戈青曾看执金吾一个姓言名照清的参将用过。
开指的、分肉的,剥皮的、剔骨而不伤肉的、挫筋而不断骨的,十八般刑刀陈列在戈青眼下,森冷的光刺得戈青心中发寒。
这是做什么?!
要用这套刑刀给阮娇娇行刑?!
姓闵的大夫已经挑拣着,取了一把,面色凝重递向戈青。
戈青眉头蓦地蹙起,猛地一抓他手腕,再一拧,拧得他惊叫一声,锋利带勾的开指刀从他手上松脱。
“你这儿究竟是医馆还是杀人窝?你到底是大夫还是杀人魔?!”
戈青沉声怒喝。
顺着闵大夫吃痛往下跪的动作,戈青一脚踹上他肩,踹得他往后翻倒。
他那女儿立即尖叫一声扑上来,捶打戈青。
“我叫你打我爹!我叫你打我爹!”
戈青猝不及防,要害部位被猛击,疼得蹲下身来,冷汗连连。
饶是这小丫头在这儿尖叫撒泼,外头也没人进来查探。
戈青恼怒一抓小丫头的肩,闵大夫赶紧出声:
“哎哎哎,小丫头不懂事,你们海卫军下手向来没个轻重的!快放了她快放了她!”
声音虽然疼得压抑,却是不卑不亢。戈青那一下,这姓闵的大夫没讨到什么好。
“你既然知道我是海卫军,还胆敢在我面前行杀人事?!”
戈青虎目圆瞪,漂亮秀气的脸庞略有些狰狞。
闵大夫干脆就坐在地上,摇头苦笑。
“什么杀人事?你当我乐意?也不知道是谁给阮家的消息,说是阮娇娇咳血的话,就要送到我这儿来。我去年已经推过一次,今年,今天,这倒好,不由分说就抬进来了。”
戈青一愣,思来想去,没明白这闵大夫话里的意思。
那闵大夫也没瞧出来他脸上的不明白,只自顾自说道:“我医术本就不济,混口江湖饭吃罢了。你刚才给她把脉,看出什么异样没有?”
戈青谨慎,没有多言。
闵大夫再摇头苦笑,唉声叹气。
“我瞧她舌下青黑,脉象时乱时平,我瞧不出来,但阮四姑娘,大概是中了毒。她又有心疾,这是一口气没上来,气血淤积在心脉。”
戈青还是谨慎,还是不肯多言。
闵大夫瞧他这般,苦笑再加深。
“我会的就一招,不过就是在经脉上扎个小洞,先将血放出来罢了。”
戈青缓好了自己的疼,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闵大夫。
“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先将堵她心头的血放出来,叫她好歹先醒过来,哪怕就醒半个时辰,足够她回到自己家,或是离开我这儿就成。”
戈青握紧拳,“就是叫她不要死在你这儿的意思?”
闵大夫诚恳点头,“这是自然。”
话音落,戈青一拳准确砸上他下巴,打得那闵大夫哀嚎都哀嚎不出来,往旁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