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在他肩上被甩得晃晃****,被他肩膀顶着的不适哪里比得上劫后余生的庆幸?
半湿半干的毯子盖着她,她只能看到秦不理身后的脚下。
锣声院里,阮府里的人大概都惊动了起来,往着火的书房去。
这扛着她远离火场的男人脚步不停,只顾闷头往反方向走。
阮娇娇见得他鞋后跟被烧穿了,露出里头烧出了血的皮肉。
他的裤腿也有被烧穿的地方,他方才出火场的时候才匆忙扑灭的。
“秦……秦江……”
阮娇娇声如泣血,嘶哑得厉害。小声到扛着她的人没听着。
他要带她去哪里?
“秦——”
有人从后头跟上来,阮娇娇从毯子下只看得一双鞋。
普通的布鞋,府里的奴仆也穿的。
是个男人,只出了一个字,阮娇娇便见得毯子一角被掀了一掀,是秦不理抬了一臂,制止后头的人出声。
“扔了火油的,身上必有味道,一个个揪出来。”
阮娇娇听见秦不理道。
他的声音很沉,蕴含着怒气,被压制着,顾忌着什么才隐忍着没有发出来。
“这是在阮家里头,恐怕不好行事。”
跟着的那个声音脆,是个少年。
“找老许,我不信他会袖手旁观。”
身后那人应了,阮娇娇能看见的毯子下头,再也没有一双脚出现。
老许,是车夫老许吗?
她喉口干得厉害,鼻腔里头好像也堵着烟,面皮紧绷,连眼泪都流不出。
不知道是谁又跟上了,这一次,是在秦不理身侧。
这人没出声,得了秦不理“人被我扔到假山中的大洞里了,趁着阮家和老许没注意,赶紧捞出来,送到北长港去”,也走了。
阮娇娇心头惶惶然,经了这大事,人的三魂七魄好像都离散了。
等到秦不理将她放下来,迷迷蒙蒙的眼里闯进一张脸沾黑灰、发尾被撩焦的脸,阮娇娇才逐渐又回过神来。
“说得出话么?”
将她放上床榻的人,单膝跪在她身前,宽厚的大掌将她的双肩捏住,将她用力晃了一晃。
阮娇娇差些被他这蛮力晃碎,要开口,只觉得自己像吞了一把沙子,声带又糙又涩。
秦不理起身取来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斟了满满一杯,递到她唇边。
阮娇娇还震惊在他身上被火舌舔过的地方。
他递杯子的手伸过来,手臂和手背上都有被火灼伤的水泡,更是叫阮娇娇瞪大了眼。
“你……你的……”
“不碍事,喝水。”
秦不理捏着她下巴,将杯子抵上她的唇。
阮娇娇也确实需要水,就这么被喂了五六杯,喉咙的舒适才散去。
“秦江,你的手……”
“不碍事。”
那男人仍旧只是这么说。
那被火燎出来的地方,水泡已经越发明显,逐渐发白变透的皮叫阮娇娇看得心惊胆战,感同身受地狠狠疼了一把。
这男人却连个眉头都不皱。
难道是皮糙肉厚,这点伤不打紧?
“换衣服,就当今天你没去过你二哥的书房。今天被程家那小子被人堵在火场里的事情,谁问你都不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