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溪摇了摇头,说不是。
她看到宴辞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是就好,如果在那之前,我大概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本以为他会兴师问罪,没想到却是自我检讨。
寒溪张了张口,心里想说的话,却是没说出来。
宴辞青默了会儿,抬头又问道:“那是在离开青州之前,你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四目相对,寒溪脑子有些晕,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茫然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终于,他语气中露出几分责备。
“那些事儿不提也罢,都已经过去了。”寒溪不太想提以前的事儿,她借故喝咖啡,避开了宴辞青的注视。
“在你那边过去了,在我这边却没有。”
意外的,宴辞青露出几分焦躁,他捂着胸口,一脸痛苦道:“你知道嘛,从昨天夜里我发现这个秘密开始,我的心一直怦怦狂跳着。
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上愧对父母,下对不起两个儿女。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走到这一步。万箭穿心,万劫不复,不过如此而已。”
他痛苦地抱着脑袋,喃喃道:“我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只要一闭眼,以前的那些事儿,错过的孩子们的成长瞬间,都在我脑子里闪现。”
痛苦不是装出来的。
寒溪深有体会,就像当初她发现自己怀孕时一样,矛盾纠结,充满担忧,又心有不甘。
她眼底有些温热,心头渐渐冰凉。时隔四年,那些旧怨依旧在阻碍着两个人。
有些事儿,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她叹了口气,怅然道:“这件事儿是我太草率,太自私了。当初没有向你坦白,没有征求你同意,贸然生下两个孩子,是我的错。
不过,你大可放心,小釜和小谷的人生,我会负责到底,绝不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宴辞青双目猩红望了过来,咬着牙问道:“所以,在你心里,我的痛苦都是因为不想负担当父亲的责任?”
寒溪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是啊,负担作为父亲的职责,势必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
这本身就是一组矛盾的存在。
寒溪决定实话实说。
“你还记得,从法院出来那个下雪的傍晚吗?”她问。
宴辞青痛苦地点了点头。
寒溪怅然道:“我们在雪地里走了很远,矛盾、纠结、不舍,又非常不甘。我知道,我们之间肯定是结束了,可是我不想跟你说再见。
很庆幸那时下着雪,让我们短暂的感情,也能体会到白头到老的那份浪漫。
我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可是没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原本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作为孩子们的父亲,你有知情权。
可是我怕,我怕你尚未走出丧父的的悲痛,我怕你说出绝情的话,我更怕你让我去拿掉他们。
我承认我是自私的,自私的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你。我原本打算,从此之后远走高飞,再也不回青州的,到时候天各一方,一辈子再也不见,也就无所谓交集。可是……”
她微微低头,笑得一脸苦涩。
“可是什么?”宴辞青似乎意识到一丝不幸。
“大概老天爷也觉得我那么做太自私,想要拿孩子的性命安危来惩罚我。两个月之前,小谷突然发病,医生诊断是……”
“是什么?”宴辞青声音微微发颤。
“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