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对不起我啊。”
寒溪轻抿着唇,望着他淡淡笑着。
她说的是实话,自始至终,她都没觉得宴辞青对不起她。
在她心里其实分得很清楚,坏人只是宴同盛,是他起了贪心,害了她爸爸姜超越,把她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破坏掉了。
她心里清楚,祸不及儿孙,不应该把这份仇恨,记到别人身上。
况且宴辞青的为人,她很了解,他清贵超群,不入俗流,更没什么贪念。
寒溪甚至觉得,他应该出自专家教授那一类的知识分子家庭,而非成长于商贾之家。
那样伤天害理,见利忘义的事儿,如果换做宴辞青,他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寒溪叹口气,说道:“若论起来,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前情旧怨理不清,两人都觉得对不起彼此,一时不知该怎么再开口。
宴辞青默了会儿,哑声道:“宴家欠你的,就是我欠你的,这笔账我肯定认,以后一定会补偿你。”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可是,身为宴家的一份子,那些好处我占了呀,住着大房子,开着豪车,享受着那些沾染了血腥的富贵,我不能扭头说自己是无辜的,就把责任推脱干净。”
他扬起脸来,满眼苦涩,迎上了她的视线。
如果没有那些恩怨该多好啊,情投意合的男女,舒朗锦绣的前程,幸福几乎唾手可得。
可是隔了经年的仇怨,即便彼此心里有爱,又怎么能心无旁顾地再走在一起呢。
宴辞青叹口气,避开了寒溪的视线。
她年轻不经事,除了一门心思找宴同盛报仇,对待别的感情,几乎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宴辞青却不能把她的单纯,当做自己厚脸皮的理由。
他避开她的视线,重又低下头,水温渐渐凉了下来,他托起她的双足,拿来一旁准备好的毛巾,紧紧地包裹住。
小心翼翼擦干水分,这才把一双干净的拖鞋放到她面前。
他默默做着这一切,手脚麻利,好像本应该如此似的。可寒溪知道,他以前从未如此照顾过别人。
寒溪心头莫名燃起悲伤。
今晚之后,两人之间又该如何呢?
大约再也没有并肩站在一起的可能了。
矛盾、纠结,不舍,望着他端着水盆进了卫生间,又看着他收拾停当,洗干净了手走出来。
寒溪嗫喏叫了他一声,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一下子扑了过去。
宴辞青一转身,意外地被她抱了个满怀,两臂死死箍着他的腰,侧脸贴在他的胸口,不知在说着什么。
他脑子里嗡了一声,抬手想要回抱她,可转而冷静下来之后,理智占了上风。
两手在半空停了数秒,颓然落下。
他推了推她。
寒溪耍赖似的,在他胸口用力蹭了蹭,却是没松开。
“你别这样,我们……”
我们怎样呢?
宴辞青想说,我们以后退回到陌生人的关系中去吧,可张了张嘴,心头闷闷的,终究说不出口。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寒溪松开了他,仰脸望着他的眼睛。
就在宴辞青再次准备躲闪避开时,出其不意,寒溪突然松开他,踮脚捧住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