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甲板上,除了他们俩,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种圈子的聚会,能参加的都是机灵人,聪明伶俐,常人不及。
他们有自己不成文的规矩,哪些玩笑能开,哪些玩笑不能开,这个局儿目的是什么,为了谈成什么买卖,亦或为了撮合哪一对儿,打眼一瞧,心里门清。
那次的海钓聚会,是宴辞青张罗的,也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带女伴参加,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其他人乐见其成,别说当电灯泡了,关键时刻躲得远远的,连噪声都小了很多。
他那天穿了一套白色亚麻休闲套装,一手扶在栏杆上,一手握着酒杯,淡然地望着远方。
说不出的随意慵懒,说不出的从容淡定。
海天一色,如墨般混沌的世界,他一袭白衣,是最亮眼的存在。
见寒溪不说话,他偏头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眸,黯然幽深,让人捉摸不透。
莫名,寒溪从他的神情中,品出几分落寞。
她皱了皱眉,青州首富的独子,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宴辞青可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
谁不卖宴家的面子,谁不忌惮宴家的势力。可他眼中时常会露出苦涩,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那时他们彼此了解还不多,看到的也都是浮于表面的东西。
寒溪暗暗打量他,见宴辞青不开口,她也默不作声。
“听说,你还在读大学?”宴辞青默了会儿,方才打破沉默。
寒溪点点头,当宴辞青扭头看她时,忙开口解释,“我已经念大三了。”
“读的什么专业?”
“微电子。”
宴辞青蹙了蹙眉,勾唇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寒溪脸有点热。
“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学艺术,或者文学,再不济学点金融什么的,也用得上。怎么报了那么枯燥的专业?”
枯燥嘛?
寒溪自己从不觉得呀,她从小就对电子技术很感兴趣,别人眼里枯燥乏味的内容,她却非常痴迷。
大概跟她爸爸有关系吧。听妈妈说,爸爸当年对技术痴迷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才有了后来的毕方。
实话不能讲,寒溪偏了偏头,随意说道:“当年专业报失误了,被调剂过去的。”
她讪笑一声,甚至假装无奈地耸了耸肩。
宴辞青轻轻哦了一声,默了片刻,问道:“听说你是孤儿?”
这样的话题,让寒溪心头生怒,可是,她不得不忍着。
假装不在意地甩了下头发,她漫不经心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意外去世了。”
他哦了一声,“那你跟着亲戚长大的?”
……
那天的宴辞青很烦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起来没完没了。
寒溪摇了摇头,“我在福利院长到十岁,后来被人领养。”
他轻轻哦了一声,也许是轻视,也许是敷衍。
寒溪猜不透,心头逐渐烦躁得忍耐不下去了。
那些往事是她不愿触及的禁区,别人提起时,她都会翻脸,更何况姓宴的,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寒溪心里揣着更大的野心,她不想在一来一往,类似拷问的交流中,透露自己太多的信息。
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与其多说多错,不如装哑巴扮高冷。
她面沉如水,拢了拢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