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云辉正用小刀削着一块烤得焦黄的狍子肋排,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河面:
“管他干啥?”
“喜欢睡,老子就让他睡个够。”
“咱们守好大家伙,吃饱睡足就行。”
他扫了眼洞里:“都警醒点,看好火,守好门。这老林子,夜里不消停。”
“是,辉子哥!”
“放心!”
众人应着,心里都明白,那仨懒鬼是彻底被辉子哥放弃了。
没人觉得不对,反而觉得解气。
该!
大家伙都在干活儿,就他们搞特殊,要睡觉。
就该让他们长长记性!
与此同时。
夜风像冰刀子,嗖嗖地往骨头缝里钻。
周金宝是被活活冻醒的,上下牙磕得咯咯响。
旁边的两个狗腿子更是缩得像两只冻僵的鹌鹑,抖成一团。
“冻死老子了。”周金宝哆哆嗦嗦地骂着,挣扎着想爬起来。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风刮过光秃秃树梢的鬼哭狼嚎。
白天躺着的舒服窝,此刻成了冰窟窿。
头顶的树枝像鬼爪子,漏下几丝惨白的月光,照得四周更瘆人。
“强子,有福?你们人呢?”
周金宝被这画面吓得一哆嗦,鲤鱼打挺般站起身来。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抖得厉害,在死寂的山林里撞出点回音,转眼就被风撕碎了。
两个狗腿子也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画面,同样吓得一哆嗦。
两个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牙齿磕得咯咯响。
“卧槽,这他娘的,怎么天黑了啊?”
“人呢?他们人呢?都走了?为啥不叫我们啊?”
“金宝哥,这可咋办啊?把咱们丢下了啊?”
“闭嘴!”周金宝又冷又怕,心慌得厉害,色厉内荏地吼。
“都他妈怪你俩,废物东西,一点用没有,连个老东西都顶不住!”
“人走了都没发现吗?睡他娘的这么死,现在林子里就咱仨了,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两个狗腿子还觉得委屈呢,忍不住顶嘴起来。
“明明就是你让我们睡觉的,你说我们没听到,自个儿不也睡得那么香吗?”
“就是啊,还不是你得罪了黄云辉,他才故意报复我们的。”
“现在人都走了,我们三个人又不认路,咋办啊?”
“放屁!”周金宝被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心脏。
他强撑着站起来,腿肚子直转筋。
“吵吵吵,现在有什么可吵的?不找到路下山,咱们仨都得冻死在这儿!”
三个人连滚带爬站起来,腿脚僵硬,深一脚浅一脚,凭着白天那点模糊印象,摸黑往山下方向挪。
山林里地形复杂,白天看着都容易迷糊,夜里更是像进了迷宫。
三个人像没头苍蝇,在黑暗里跌跌撞撞。
好几次都走错了道儿,这夜里还有露水,一不小心就脚下一滑,在林子里滚了好几圈。
可谁也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那刺骨的寒风就往骨头缝里钻。
寒风呜呜地吹,林子里的黑影张牙舞爪。
脚下枯枝咔嚓响,每一声都像踩在心上。
突然,远处山梁上传来一声悠长凄厉的嚎叫。
“嗷呜!”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应和。
“嗷呜,嗷呜!”
“妈呀,狼,是狼!”周金宝魂儿都吓飞了,腿一软,差点栽倒。
“卧槽,这林子里咋还有狼啊!”
“快跑啊,救命啊!”
两个狗腿子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方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乱窜。
荆棘刮破了棉袄,脸上火辣辣的疼,也顾不上了。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屯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