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才越说越来劲,三角眼里又露出那种惯有的嚣张和算计:
“郑春风,我告诉你,别以为今年走了狗屎运,弄点邪乎苗子就能抖起来!”
“你向阳沟的地,天生就他娘的薄!”
“没我们东山屯的粮,你们能熬过几个冬天?啊?”
“识相的,赶紧把老子放了,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要不然…哼!”
“等明年开春,你看老子东山屯,会不会借给你们一粒粮食,饿死你们这帮穷鬼!”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
“我操你祖宗!”
“王老狗,你他妈还敢威胁人!”
“打死他,打烂他的狗嘴!”
人群彻底炸了,几个年轻后生眼睛都红了,嗷嗷叫着就要往前冲。
郑春风也被这无耻的威胁气得眼前发黑,手指头哆嗦着指着王有才,嘴唇翕动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无赖!
简直就是无赖!
现在没找到证据,这东山屯的压根就不会承认!
真要动了手闹到公社去,没准还要说他们向阳沟的得理不饶人。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黄云辉,往前迈了一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贺兰山上的冰。
“哦,是来看看?”黄云辉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一样扎进王有才耳朵里,让他嚣张的气焰猛地一滞。
“看一次不够,还要来看第二次,把老子辛辛苦苦培育的苗子,当你们家后院的韭菜,想薅就薅?”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转头对旁边早就按捺不住、拳头捏得嘎嘣响的陈石头一抬下巴。
“石头,去,把王队长和他这两个好帮手的鞋,都给我脱下来。”
“好嘞!”陈石头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闻言像头小豹子似的冲上去。
他二话不说,揪住一个还在哼哼唧唧的狗腿子,粗暴地把他脚上那双沾满泥巴的破棉鞋硬拽了下来。
另一个狗腿子吓得想躲,被旁边几个小伙子七手八脚按住,鞋也给扒了。
王有才脸色大变,拼命想把脚缩回去:“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黄云辉!”
“你…你欺人太甚,老子是东山屯生产队长,你敢…”
“脱!”黄云辉只吐出一个字。
陈石头哪管他叫唤,直接扑上去,按住王有才乱蹬的腿,使出蛮力,把他脚上那双半新的翻毛棉皮鞋也硬生生扒了下来!
三双沾满泥雪的破鞋,被扔在冻土上。
黄云辉没看王有才那张惊恐扭曲的脸,打着手电,径直走到田垄边上一小块特意留着没收拾、还保留着清晰脚印和狼藉苗茬的地方。
他蹲下身,把手电光对准冻土上几个深深的、带着独特纹路的鞋印。
又拿起王有才那只翻毛皮鞋,往那鞋印上一比。
严丝合缝!
特别是鞋跟内侧,一个豁了块皮的印记,跟冻土上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郑主任,您看。”黄云辉把手电光打在上面,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郑春风凑过去一看,眼珠子瞬间红了!
证据确凿!
这王八蛋还想抵赖!
“王有才!”郑春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怒火。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王有才看着那铁证如山的鞋印,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完了!
全完了!
他带来的一个狗腿子,看着那鞋印,再看看周围一张张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脸。
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嚎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是王队长,是他带我们来的啊!”
“第一次也是他带人踩的,不关我们的事啊,呜呜呜…”
“闭嘴,你个怂包!”王有才又急又怒,还想挣扎。
“狗日的,还不承认!”赵春雷第一个炸了!
他这些天挑粪挑得肩膀都磨破了,还差点背了这泼天的黑锅!
那股憋屈和怒火,此刻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他嗷一嗓子就扑了上去,抡起拳头,照着王有才那张老脸就狠狠砸了下去!